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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竹暫時顧不上鮫人王那頭, 黑羊見到他就像見到了親人,撲棱著兩個袖子衝過來, 「咩咩咩!」
他的袖擺被拉住, 還晃蕩了兩下。正晃蕩著,兼竹神識中忽然跳懷妄的傳音,清冷平淡的聲線在此刻竟有種微妙的戲謔:「咩」?
兼竹,「……」
他不想回話。
將懷妄擱置一旁後, 兼竹定了定神,垂眼看著自己跟前一臉饜足的黑羊。
他當初叫黑羊化作自己的模樣,就是為了去對付鷺棲城中分神化形的「鮫人」 。
他那會兒對所謂「鮫人」的身份起了懷疑,而這幾日他的懷疑也得到了應證——根據鮫人族的說法, 鮫人與外界已經隔絕多年,根本不會現在鷺棲城。
既然如此,黑羊是怎麼找到鮫人族的?
總不至於是循著他手中的鮫人鱗來的。王霸之氣雖然厲害,但味兒還沒這麼大。
除非,是跟著鷺棲城中的「鮫人」一路追來的。
……
兼竹腦中思緒百轉,也不過一息時間。
侍衛們在最初的震驚過後都已回過神來,侍衛統領身著盔甲大步上前,頭盔綴一紅纓。
他手中尖銳的矛頭寒光凜凜,映著對面一模一樣的二人,「我乃侍衛統領,來者何人,你二人又是何關係?」
兼竹收斂了思緒,抬頭同眾人解釋,「這是我同父異母失散多年的親兄弟,蒼羊。」
他說著在眾多狐疑的目光下握住黑羊的手,輕啟唇齒,「咩,咩咩。」
宮中侍衛:???
黑羊得到回應,「咩咩咩~」
兼竹轉頭翻譯道,「他說聽聞我要跟了仙尊,特意千里迢迢趕來給我送親。」
場面有些許離譜,偏偏解釋的人又一本正經。更重要的是對方背靠懷妄這座大山,侍衛們一時不再聲,只等鮫人王來定奪。
對面不再追問,兼竹還沒放鬆一二,神識里又響起懷妄鍥而不舍的聲音。
懷妄:「咩」?
兼竹:……
呵呵,還來勁了是麼。
他轉頭看了懷妄一眼,眼神交匯,他沖懷妄微微一笑。後者心頭驀地浮一絲不祥的預感,下一刻兼竹就拉上了他的手,「仙尊。」
指尖相觸的一瞬,懷妄指節微微一曲,「嗯。」
兼竹面色溫柔地看著他,「這是你小舅子,來,叫一聲。」
懷妄,「……」
他修道千百年,此刻才知世上竟有如此屈辱的誘惑。
對面幾十名侍衛還眼睜睜看著。懷妄抿唇不語,場面短暫地陷入僵持。
沉默半晌,兼竹輕聲道,「不叫就算了。」他說著從懷妄手裡抽回自己的手,指尖狀似無意地掃過他掌心。
懷妄心頭一撞,手指下意識收緊,頓了幾息,他低聲啟唇,「……咩。」
眾人,「……」
話音剛落,身側的宮門裡便走一道身影。
鮫人王匆匆趕來,一到場就看見這樣讓人神魂俱震的畫面。他:???
黑羊適時地發一聲,「咩~」
與此同時,懷妄的神識中響起了兼竹的傳音:「咩」?
懷妄:……
·
微妙的局面很快被鮫人王打破。他面色沉下來,「這是怎麼回事?」
場中兩人說是一模一樣,卻也有所差別。一個是擅闖鮫人族的人修,另一個則是剛剛得到仙尊青睞、備受寵愛的族中鮫人。
方才的侍衛統領稟奏道,「回吾王,這就是那個打破結界的入侵者。」
「我鮫人族結界怎會被輕易打破?」
侍衛長看了眼懷妄身側的兼竹和黑羊,欲言又止。
鮫人王厲聲,「有話直說。」
「是!」侍衛長趕忙躬身俯首,「準確來說,是……是把結界啃了個洞。」
「……」鮫人王窒了一瞬,他沉凝陰冷的眼神掃了過去,「啃?」
兼竹面帶羞赧,「家族遺傳。」吃。
鮫人王的胸口狠狠起伏了兩下。
…
沒有意義的掰扯就此被略過。
黑羊作為入侵者,又有咬破結界的力量,無論如何都不會被輕易放過。
鮫人王當即下令將它關押起來,並派族中最精銳的兵力進行看守。兼竹看了眼黑羊,抬步上前請命,「兄長只是為我而來,求吾王開恩。」
鮫人王睨著他,一改往日祥和的態度,「你所言不過一面之詞,按理來說,你也有連帶的嫌疑,應該一起被關押接受審訊!本王是看在仙尊的面子上,暫時只將直接嫌犯收押而不追究你的責任。」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冷然道,「當然,如果審訊期間發現你也有問題,本著對仙尊負責任的態度,本王也不會心慈手軟!」
兼竹便低眉不語,一副悽然的姿態。
懷妄就看著他繼續將這份兄友弟恭的戲碼進行到底。
默了兩息,兼竹澀澀聲,「謝吾王恩典。不過我兄長有智力障礙,怕冒犯了各位大人。他千里尋我,我想同他講兩句話,之後任憑處置。」
鮫人王眉頭皺起,正要開口卻聽懷妄先一步道,「說兩句話乃人之常情。想必在鮫人王的宮中你們也不敢造次,鮫人王宅心仁厚,不會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