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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載著傳承之力,帶過一片摧枯拉朽之勢迎上懷妄。
不遠處的黑羊還扎在魔群里吃得歡快,下方的殿宇宮牆受到巨大的靈力衝擊,在沉沉夜幕中轟然傾頹,如殘垣破敗。
一片兵荒馬亂之中,忽然聽見半空中傳來一聲叫喚。
「父王!」
懷妄和鮫人王同時循聲而去——
只見流竄的靈力和暴動的魔物之間,一襲青衣臨空而立。兼竹挾持著鮫人王儲,扇骨邊緣貼近了後者的頸側。
兼竹看向對面的鮫人王,開口道,「黑黑。」
鮫人王皺眉,「你笑什麼,別以為挾持了人質本王就……」
話音未落,竄入魔物中的那道青色身影便飛馳而來,停在了兼竹身邊。鮫人王的聲音戛然而止。
兼竹輕嘆,「自作多情,孔雀開屏。」
鮫人王,「……」
暫待在黑羊身上的劍鞘一聲嗡鳴,重新回到了兼竹手中。鮫人王見狀,腦海里驀然跳出那半盞茶的時刻,這才明白後兩者已然交換了身份。
被戲耍的羞惱瞬間直衝他的頭頂,他眼中一片赤紅,「你竟然敢!」
「人有多大膽,飯有多大碗。」兼竹不管前者在想什麼,手中劍鞘錮緊了念邏,「我也勸你回頭是岸,前方沒有星辰大海,只有深淵孽海。你要是執迷不悟,我就當場把你的獨苗苗給拔了。」
他身前,那棵獨苗苗輕輕一抖。
念邏看向鮫人王的眼神中帶上了求救,「父王,救我!」
「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到本王?」鮫人王哈哈大笑,全然不在意他手中的念邏,「這條痴兒魚種隨你殺剮,莫說是他——只要擋了本王的飛升之途,整個鮫人族都得跟著一起陪葬!」
念邏微微睜大眼。兼竹眸光冷凝,靜靜地看向對面的鮫人王。
「轟隆!」又是一擊。
仿佛是要證明自己所言不虛,四周宮殿剎那夷為平地,宮人們和侍衛們的慘叫隱隱傳來,此夜過去也不知會傷亡幾何。懷妄抬手撐開一道結界隔絕了宮內外,避免更多無辜平民受到波及。
兩道身影很快又纏鬥在一起。
怕傷到宮中躲藏的鮫人,懷妄沒有用上全力,對面的假鮫人王奪了原鮫人王的傳承,實力大增,竟沒落多少下風。
十來個回合間,懷妄看準一絲空檔,問閒摜出,生生穿透了鮫人王的腹部!
但只是兩息後者又迅速退開,傷口在傳承之力的治癒下迅速癒合。
…
場中二人正打得天昏地暗,兼竹忽然開口叫了一聲,「懷妄。」
懷妄停下動作,抬眼而去只見念邏不知何時已化作了真身,轉瞬到了鮫人王身後。「噗嗤」一聲輕響,手掌自鮫人王背後穿透他的胸膛。
念邏巨大的魚尾泛著冷光,層層疊疊的魚鱗中間一枚赤紅的鱗片極其顯眼。赫然是兼竹持有的那枚沾染了鮫人王氣息的鮫人鱗——
準確來說,那就是原鮫人王身上的鱗片。
上方巨大的明海幻影似受到血脈的感召,傳承被牽動著,隱隱有分崩離析之勢。
假「鮫人王」低頭看著貫穿自己心口的手,順勢轉頭對上身後的念邏,他不敢置信,「你……」
念邏抬眼,眼底不復父子之情,只有同他那張稚嫩的臉龐並不相稱的滔天仇恨,「把我父王的東西還給我——」
「冒牌貨。」
·
場中的局面已然變成了念邏和假「鮫人王」對傳承的爭奪。
懷妄退了下來,站在兼竹身側。
黑羊又被放了出去,變回自己原本的形態,猙獰的饕餮張開嘴,一口就是三個魔。
兼竹揣著手在一旁觀看,「看來羊崽的形態還是限制了它大展身手。」
懷妄低頭看向兼竹,後者面色平和。他頓了頓說道,「你把那枚鮫人鱗給他了。」
「本來也是他父王的東西。」兼竹從黑羊身上收回目光,「傳承認主靠的就是神識血脈,假的鮫人王缺的就是那一抹神魂。」
他也是在確定了鮫人王的假身份後才明白:當初懷妄給自己帶的土特產居然就產自鮫人王自身。
他在鮫州拿出那枚鮫人鱗時,氣息引起了假鮫人王的注意,後者便派出魔物循著氣息搶奪鱗片。
只是冒牌貨終歸是冒牌貨,他把鱗片收起來之後對面就絲毫感應不到了,唯有血脈相連的念邏隔老遠都能有感覺。
懷妄聞言沉吟道,「想必原本的鮫人王遭人暗算,在被奪走傳承的那一瞬,也是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態徹底泯滅了自身每一分神魂,不讓人徹底融合傳承。」
「意志可嘉。」兼竹點了點頭,又看向場中。
傳承大概是感受到來自神魂和血脈的召喚,突破了假「鮫人王」修為的禁錮,強行向念邏靠攏。
兼竹說,「看,父愛多偉大。」
懷妄轉頭看了他一眼,他抽出劍鞘道,「這邊已經不需要我們了,我們去把殘局收拾掉。」
「好。」
…
兩人離開洗塵殿,一路在宮中找流竄的魔物和被魔化的暗衛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