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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他還沒搞懂懷妄今天到底在獨自生什麼悶氣,二是他想看看獨自生悶氣的懷妄會不會半夜來敲門。
他在榻上坐了大半晌,外面依舊毫無動靜。眼看子時都過了大半,他乾脆翻身起床推門而出。
屋外的草坪上立著一道背影——白衣垂落,在一片昏暗的夜色中,比頭頂那皓月更加皎潔。
懷妄聽見動向並沒有回頭,兼竹几步走過去到了他跟前,只見懷妄對著頭頂的星空,闔目掐指似乎在推算什麼。
那眉心越皺越緊,似苦惱而疑惑。他耐心地等懷妄推算完睜開眼,問道,「你在算什麼?」
懷妄側頭看了他一眼,「沒什麼。」
兼竹發出譴責,「你背著我有小秘密了!」
「……」懷妄,「沒有,我還什麼都沒推出來。」他說著又閉上眼,開始認認真真地重新推。
懷妄的推算能力在三界之內算得上頂尖,恐怕不輸於諶殊和沈橘。兼竹不知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他推不出來的——除非是涉及懷妄自己。
他就站在旁邊看懷妄推了一次又一次,眉心越擰越緊。
在重新推演第六次之前,兼竹終於沒忍住伸出食指往他眉心倏地一戳!
隆起的眉心條件反射地被戳開,懷妄捂住額頭看向他。
兼竹問,「你到底在推什麼?」
一段良久的沉默。
即使無聲,兼竹也能感覺到糾結的情緒在空氣中纏繞盤旋著。他耐心地等待懷妄開口,心底隱隱預感後者這次給出的回答必定一如既往的精彩。
隔了會兒,就聽懷妄艱難開口,「推你的姻緣。」
兼竹,「……」
果然精彩。他這會兒終於知道懷妄在生什麼悶氣了——想必是聽到了沈橘的推演。
懷妄又垂眼,「但我推不出來。」
兼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是因為跟你有關。
懷妄在大事上清明果決,但偏偏在感情上這麼遲鈍。他正想著要不要給懷妄一點提醒,就聽後者篤定,「我都推不出,別人推出來的也不一定準。」
「……」
兼竹目光一瞬犀利:不,必須准!
他深吸了一口氣拉著懷妄坐下,在後者不解的眼神中,微微偏頭將腦袋擱在他肩頭。下方的身形一瞬繃緊,「兼竹?」
「看個星星而已,何必想這麼多。」
「那我應該想什麼?」
兼竹就指著頭頂那些明亮閃爍的星星,「你應該想,這些星星多像你。」掛在雲端,高不可攀。
懷妄盯著星空看了會兒,「嗯。」
像他的初戀,上秒閃現,下秒不見。
·
他們沐浴著不同的意境看了一夜星星。
翌日清早,沈橘推門看到草坪上的兩人,「這樣我就不是很懂你們搭木屋的意義了。」
兩人,「……」計劃商量好後,只待回到訟閣分頭進行。
但為了突出戰況激烈,三人又特意拖了一個白天的時間,接近晚上才啟程。他們還做出一副兩敗俱傷的模樣,弄出渾身傷痕。
沈橘在嘴角掛了點血痕,「我這唇色如何?」
兼竹不吝惜誇讚,「顯得你很有氣色,比魔修好看多了。」
沈橘沒見過魔界的潮流,欣然接納,「是嗎~」
懷妄明哲保身地選擇沉默。
眼看著日頭快要落下,面具重新覆在面上,三人一道往訟閣總部飛去。
懷妄和兼竹一左一右押著沈橘,行跡快如流光。無人聽見這道流光中央,有兩道聲音抑揚頓挫地一唱一和——
兼竹墨色的長髮隨風在身後亂舞,「我的頭髮像烏木一樣黑~」
沈橘舔了舔嘴角畫上去的血跡,「我的嘴唇像血一樣紅~」
他們說完又看向一旁的懷妄,懷妄沒有配合他們的演出。兩人就對視一眼,一拍即合,「他的皮膚像雪一樣白~」
兩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懷妄,「……」
在一路的歡聲笑語中,他們終於進入了訟閣總部的地界。三人同時收斂神色,進入了角色扮演。
訟閣統一關押目標的地方是鎖閻塔,上次兼竹和懷妄也在這裡短暫地停留過。
雖然知道背後發布任務的就是訟閣閣主本人,但他們還是佯裝不知,按照流程將沈橘帶到了鎖閻塔中。
到達鎖閻塔之前,兼竹問沈橘,「需不需要什麼防身的法器?
沈橘高貴,「沒事,本富婆不需要接濟。」
想起那一屋子稀奇珍寶,兼竹點點頭,「也對。」
…
鎖閻塔外眾殺手嚴防死守,驗證過兼竹和懷妄的身份又接過懸賞牌查看。
牌面上的任務映入眼中,幾人瞬間色變,齊齊打量著那橘色衣服的女子,「你們確定沒抓錯?」
兼竹,「待單主確認後就知道了。」
眾殺手對視一眼:面前二人是天級成員,回來時又滿身傷痕。雖然不敢相信——折損了無數天級殺手的任務就這樣被初來乍到的二人順利完成,但思及二人同樣位列天級,他們又覺得不是不可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若這二人真的完成了任務,以後在訟閣的地位恐怕一躍升至前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