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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警告過,若敢吵嚷就割舌頭,這小孩還敢在他面前,這麼咋咋呼呼,看來他平日裡對他,還是太寬宏了!!
心中怒起的穆驍,怕正好睡的顧琳琅,被顏慕的瞎嚷嚷給吵醒,登時臉冷得跟閻王似的,眸光如刀地剜看著顏慕,厲聲威嚇,「再嚷半個字,朕就將你從這兒丟下去!!」
在孩子的呼喚聲中,急從殿中奔出的琳琅,正聽到穆驍這可怕的威脅。她驚駭地望著眼前可怕情形,而穆驍與顏慕,也聽到了她急奔近前的腳步聲,一齊看了過來。
就似做壞事正被抓現行,穆驍沒想到顧琳琅睡醒出來了,拎著小孩兒的手,登時僵怔在那裡。
……道歉自然不會,他不殺顏慕,已是很大的仁慈了,拎顏慕一下,顏慕又不會掉塊肉,算得了什麼?!向顧琳琅解釋,他只是讓顏慕別吵嚷,想讓她多睡會兒,那顧琳琅,應也不會相信,他在顧琳琅那裡,既能做出將顏昀千刀萬剮之事,那將顏慕這小孩,拎著丟一丟,似也是完全做的出來的……
穆驍因在怔想,要同顧琳琅,如何解說眼前之事,而分了神,未提防他手拎著的小孩,一個扭頭,強行挺身,咬了他手一口。他吃痛一鬆開,顏慕在顧琳琅的驚喚聲中,穩穩落地,忙向顧琳琅跑了過去。
做兒子的,急著看母親身上可有傷痕,看母親是否安好,做母親的,也急著看兒子有沒有被人打,看兒子是否完好。穆驍一邊看著御殿前的母慈子孝,一邊甩著被咬的手上前,琳琅看穆驍神情陰惻惻的,生怕他下一瞬,就將那隻手,甩打到阿慕臉上,憂灼地急中生智,手捂著腹部,「哎喲」了一聲。
這「哎喲」一聲,果然成功轉移了穆驍的注意力。穆驍立將被咬之事,拋到九霄雲外。他大手一揮,將著急關心母親的顏慕,一把撥到一丈開外,忙抱著顧琳琅,急切道:「怎麼了?是肚子疼嗎?!別怕……別怕!朕這就叫太醫過來!」
只是裝疼而已,叫太醫反而要露餡。琳琅垂著眉眼,捂腹輕道:「……只是突然,有點兒不適罷了……沒有大礙的,不必傳太醫……」
穆驍知道顧琳琅不是蹭破點兒皮就嚷天嚷地的性子,這一點兒不適,說不好已是很痛了,以顧琳琅之心,他的孩子,無聲無息地流了才好,縱她身體覺得不對,定也隱忍不發,現下忍不住喊痛,定是真痛極了,不是「沒有大礙」,而是真出事了!
想到此處,穆驍更是憂急,他以為是自己拎嚇顏慕,導致顧琳琅受驚,從而腹中孩子有異,對此懊悔不迭,忙將顧琳琅打橫抱進殿內榻上,顧琳琅越是說不必傳太醫,他越是十萬火急地,令人速傳太醫過來。
長樂公夫人的身體,一直是太醫謝邈主照料著,謝太醫見來召的內監,如此惶急,以為真出什麼事了,想若是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有何好歹,聖上定然怒火滔天,要了他的老命,忙背著藥箱,氣喘吁吁地往御殿趕。
可,一路小跑地趕過來後,又一通忙碌,謝太醫感覺夫人身體好得很,半點問題也沒有。但,所謂無風不起浪,謝太醫歷經兩朝,是宮中的老人了,他暗看聖上神情凝重擔憂,而夫人垂眸不語,小公子不遠不近地緊張盯看著,想了想,言語謹慎地,恭聲回稟聖上道:「夫人只是胎氣微動而已,無事,歇息一會兒就好了。」
「……無事?」
穆驍狐疑地盯著謝太醫,甚是疑心,曾為顧琳琅私配墮胎藥的謝邈,是不是在與顧琳琅聯手欺哄他,疑心顧琳琅明面上不敢動他的孩子,暗地裡還在使手段,疑心那二十板子,還沒將謝邈打醒,謝邈還在暗助舊主,想讓他穆驍的孩兒,無法平安康健地來到這世上?!
琳琅只是為保護阿慕,才假作腹痛,沒成想又將謝太醫牽累進來。上次她就連累謝太醫受了二十大板,心中甚是過意不去,若這次又連累謝太醫挨罰,可如何是好?!
而穆驍心中所想,已不是罰不罰的問題了。他冷盯著太醫謝邈,準備另召其它太醫來看,若是其它太醫的診脈結果,與謝邈所診有異,那這一次,為叫顧琳琅再不敢暗地裡耍手段,徹底死了害他孩兒的心,就為殺雞儆猴,他對謝邈,也不會再輕饒!
剛開口命傳其它太醫,穆驍就聽榻上的顧琳琅,又輕輕「哎喲」了一聲。侍立在殿中的謝太醫,見聖上在忙向夫人走去時,匆匆暼看了他一眼,眼神利如刀子一般,看他謝邈,似已是在看死人了。
殿外那聲「哎喲」為假,而這一次,確實為真。琳琅原正為謝太醫擔憂,忽覺腹中有異,禁不住輕輕「哎喲」了一聲。穆驍忙握住她的手,緊張地急問她感覺如何,又想顧琳琅不會同他說實話時,聽顧琳琅輕聲回他道:「……好像,好像是孩子在踢我……」
失去不少記憶的琳琅,還是第一次感受腹中的嬰兒,輕踢母親。這樣奇妙的感覺,讓她輕撫著腹部,恍神一陣後,方醒覺過來,想起當下處境,忙道:「之前在殿外時,也是這樣……」
一旁的謝太醫立接道:「夫人已懷孕四五月,這時胎兒胎動是正常的,夫人無事,陛下盡可安心。」
因為其它太醫趕來把脈後,也俱稟說夫人與胎兒無恙,穆驍終信了謝邈的話,放下心來。他心一寬,想到他的孩子,這般健康活潑,歡喜地貼在顧琳琅身前,朝腹中的孩子笑語盈盈,一時嗔說,「頑皮,還沒出世,就踢娘親,嚇父皇」,一時又笑道,「再輕輕踢一下,讓父皇聽聽,要輕一些,別把娘親踢疼了」,竟就真守貼在夫人身前,等著再聽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