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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初的兇狠暴戾後,之後穆驍召她來,雖不再狠戾如初, 但行事一次比一次,令人身心煎熬。他像是在有意對她施加慢刑,像是將之視作了一場持久有趣的遊戲,遊戲的過程,是要逼她沉|淪,而遊戲的最後,他總愛用這些話來刺她,諷刺她實是耽欲之人,平日裡只是裝著一副高潔貞婦的模樣,諷刺她明明愛極了這些事,卻總是口是心非,虛偽無比。
一開始,琳琅完全無法承受穆驍這樣的譏諷。種種情動,應該只為深愛的夫君,可是穆驍實在太能熬人,她縱拼盡全力,也無法完全壓抑住身體的本能。穆驍的譏諷,就像刀子似的,扎得她羞慚難當,回回身體被肆意欺辱後,還要被穆驍以諷刺言辭,將她的精神來回凌遲,將她的自尊碾得粉碎。
一次,兩次,三次……隨著次數增多,被刀扎得鮮血淋漓的心臟,漸也結起了保護自己的疤痕。琳琅忽地醒覺過來,明明自己所承受的種種羞辱與苦痛,都是穆驍施加給她的,罪魁禍首是穆驍,悖徳之人是穆驍,一切錯誤的根源都是穆驍,她難抑身體本能的不堪,也罪在穆驍,她為何要用別人的罪過,來懲罰自己?!
在聽穆驍又拿她之前難抑的種種反應,細細說事後,琳琅不再似先前面色愧紅、羞慚難忍,只冷著一張臉,沉默不語。
穆驍看顧琳琅神色未有絲毫波動,心中不快更甚,直捏著她的下頜,令她仰面看他道:「怎麼,夫人忘性這樣大,不久前的事,就都忘乾淨了嗎?!」
琳琅仍是沉默不語,臉色也淡漠如雪,一點反應也沒有地,靜對著大晉朝的年輕帝王。
穆驍最恨顧琳琅,用這樣的臉色與眼神來面對他,最恨她這般漠視他的存在。他咬牙看著這樣的顧琳琅,忍怒須臾,唇際又浮起冷利的笑意,語意輕散道:「近來,長樂公又上了幾道摺子給朕,還是為請離太清宮之事。朕早就不允此事,他卻依然頻頻上折,夫人說說,你的好夫君,這是在幹什麼?」
……若非因聖旨之故,誰願住在太清宮中,有家不得回?!此外,身在太清宮的她,常被「顧婕妤」邀走,每次一離開,就是大半個下午,顏昀知道她與這異母妹妹關係不睦,頻頻上折請離,也是想帶她回家,讓她離顧琉珠遠遠的,少受煩人煩事折騰吧……
琳琅如此暗想著,依然沒有說話,不欲理會穆驍,卻被他低笑說出的下一句話,驚得心頭狠狠一跳。
「依朕之見,長樂公這是在試探啊,試探朕肯不肯放人,試探……朕與夫人,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光的關係……」
穆驍一邊說著,一邊見懷中神情淡漠的女子,在聽到他這句話後,立刻驚嚇得臉色煞白,也不知自己心中,是得逞的歡喜居多,還是對一提顏昀、顧琳琅就有反應這件事,嫉恨更多。
他心情複雜地欣賞著顧琳琅驚惶的神色,握住她一隻手,置於唇邊,輕親了親道:「若真如此,夫人以為,長樂公接下來,會做什麼呢,又或者……」他嗓音漸冷,像刀子刮著顧琳琅的耳膜,「朕接下來,會做什麼呢?」
一想到顏昀有可能正在懷疑她與穆驍的關係,一想到穆驍有可能為此對顏昀不利,琳琅登時心神大亂,哪裡還能細想什麼!
她正驚惶地不知如何是好時,又見穆驍嗤笑一聲,眉眼間浮有得逞之色,方漸漸明白過來,原來方才那句話,是穆驍故意在嚇她。
方才那句話,是有意嚇她,而眼下這一句,就是扎紮實實的警告了。穆驍將她擁得更緊,幾與她面貼面道:
「夫人要乖些,讓朕高興一些。若夫人惹得朕心裡不痛快,縱是長樂公不疑心,朕也會漏些口風,叫長樂公生疑。一個病人,長期疑思難遣,鬱結於心,對病體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如此也許要不了幾個月,夫人就要給長樂公收屍了。
又或者,若夫人令朕氣急了,朕會明明白白地,將這事透給長樂公,到時候長樂公那身子,說不準一氣之下,就直接撒手歸天了。世人只關注長樂公,對夫人,就沒那麼關心了,屆時做了寡婦的夫人,與朕私下往來,就更方便了。
抑或,朕一勞永逸,在長樂公死後,設計讓夫人『殉情而死』。人世間的顧琳琅消失了,而朕在宮中的密室里,從此多了一位美人,一輩子不見天日地侍奉朕,與朕朝夕相處,一世不離,夫人說,可好啊?」
琳琅聽穆驍的假設,一個比一個嚇人,哪裡說得出話來。她僵著唇舌不語時,又聽穆驍聲音更冷道:「坦白告訴夫人,朕不但根本不在意長樂公是否知曉此事,甚至也不在意天下人是否知曉此事。朕現在這般,是多少給夫人留點臉面,若夫人叫朕不痛快了,這點臉面,朕也就不必給夫人留了。」
被重重恐嚇威脅的琳琅,還有何話可說。她暗暗咬牙沉默著,又見穆驍冷著一張臉,緊跟著威脅道:「朕現在心裡就不大痛快,夫人親一親朕。」
琳琅望著那張冷峻可怕的面龐,終不敢對一個什麼都乾的出來的瘋子魔鬼,抱有僥倖心理。她忍著心中厭惡,極緩極緩地靠近前去,毫無感情與溫度地,稍稍碰了碰。
她是一觸就要離,但怎離得了穆驍的霸道桎梏,甫一碰上,就被穆驍按著雙肩制住,跌入了令人窒息的暈眩里。等終於能從這暈眩中解脫出來,天色將晚,琳琅在細雨離開的步伐,虛浮地像踩在棉花上,而穆驍,則精神頗為爽利。儘管心裡對顧琳琅這女子,仍是氣得很恨得很,但今日身體上的歡愉,頗為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