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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帝後和睦融洽,太子英明有才幹,他年必為一代帝王,屆時太子妃便是正宮皇后了。如何卻做出此等損人不利己之事呢?
衛姮猜不透這其中的緣由,便把白紙折起,又加了張牛皮紙包裹起來。
後日輪到休息,她便帶上綺綠去了清風徐來酒肆。
掌柜的是個中年美須儒雅男子,業已曉得衛姮是少主的未婚妻,含笑和藹地把她引去後院。
這天又淅淅瀝瀝地下著雨,好在一路瓦檐將雨水避過。衛姮走進後院的閣樓內,李琰正在樓下等候,巫旋抱劍侍立在一旁,見到她直接喚了句:「少夫人來也。」
反正都已訂過親,巫旋既是改口困難,就隨便他叫吧。
「唔。」衛姮抿嘴點頭,也把綺綠直接留在廳中,自己上得樓去。
木質的樓梯乾淨清爽,李琰牽起衛姮的手指。小姐和准姑爺將要成親,綺綠倒也不像從前防著了,在中間的方桌上坐下來。巫旋也撩袍擺,自在對面端坐。
綺綠瞥了他一眼,覺得這個侍衛長得是方正,可也忒無趣了些。除了在小姐面前殷勤,平時幾乎面無表情。
綺綠翻著竹簡道:「上次吃得過癮,總算等到小姐再次惦記了,今日不曉得有什麼好吃的?」
巫旋在旁答道:「莫操心,公子已經點好菜了。」側著臉,不想轉過去看見她清秀的臉容,生怕接連幾夜又夢到她坐在桌邊吃香喝辣。
「哦,曉得。」綺綠就嘟了嘟嘴沒話說。心道,自家准姑爺應是大方的,好菜估計不會少。
三樓的雅間內,李琰替衛姮掛好披風,在靠窗的花梨木桌旁坐下。
清肅的桌面上點著薰香,有一壺泡好的碧螺春,還有幾盤精緻的茶點。想來他應在此自斟自飲了有一會兒。
衛姮從袖中取出紙包,遞過去道:「你莫要生氣,前日我的確故意滑摔,為要試探太子的心跳與脈搏,只當下不便解釋。這包藥粉你先瞧瞧。」
李琰接至手中,他今日著一襲月白繡銀紋常袍,腰上掛著一枚色質極佳的墨玉,冷雋而閒雅。本就出自江湖暗門中人,將紙包打開在指尖捻了一捻,自然便明白過來:「紅銅粉,你是說有人在給太子下藥?」
和老謀深算之人打交道,果然直白。
衛姮點頭:「喏。是太子妃。近日陳平師姐告假,我到藥藏局替她頂班。前日進東宮送東西,把太子妃驚慌失措得磕碰了勺子。只是我見她心焦而怯慮,且藥量下得不重,便猜著是否有隱情,你可替我去查查看?」
原來如此,還有人膽敢給太子下藥。
前世李琰接手二皇子事務時,太子已然漸漸咳嗽,只他並不關心這些。都道太子夫妻二人伉儷情深,豈料下藥的竟為太子妃。
李琰坐在桌沿,清勁手指翻捻著茶盞,死肥翹,原來說想和自己吃飯,卻是叫做事的。今生誰都非善茬,互相的心思都繁複,李琰猜著衛姮就不是無意間撞到。
凜眉一笑道:「翹翹兒說進宮順道拜見太子,這順道得有些巧,莫不進藥藏局也是為了他?說不心疼的是你,既如此,還要我查做甚,我是閒得慌麼,近日我沒空。」
呼~果然是個小氣鬼,之前關於她家裡的事,可都沒吩咐他就自己做了。
衛姮呼了口氣,吃掉一枚盤子裡的草莓味兒香奶糕。甜中帶點絲絲的咸香,入口即化,是按著她喜歡的口感做的,想來應是特地備了在此給她。
衛姮說道:「我是存心為了太子,進的藥藏局又如何?皇上皇后待我不薄,太子又為百官們心之所望,眼下你我兩家既已擺脫前世危機,若然東宮位穩而不生亂,日後我們的日子過得自是更為順洽。難道你不覺得麼?」
皇帝的幾個兒子中,眼下二皇子已被退出局,四皇子雖有野心,卻不足為懼。今上心慈仁愛,捨不得殺兒子,前世再過二年,四皇子只怕要按捺不住自製龍袍,然後被揪出來貶為庶民。而三皇子,雖勇毅有餘,然性情隨了他母妃鄭淑妃,囂張而外露,太過沉不住氣。若要說繼位,當然是太子最為合適。
李琰與太子亦有交情,自然不會真不幫,只因叫他查的是衛翹翹,便一股酸勁兒罷了。
是以,鳳眸幽冷望住衛姮道:「查便查,但是看在我娘子的份上。」
窗外雨水瀝瀝,朦朧光影打著他英俊的臉龐,衛姮覺得還是自己的郎君最好了。白皙的手指便掂起一塊小糕點,遞過去說:「就曉得我家琰哥哥不會坐視不管。」
李琰側頭躲過:「少給我戴高帽,要麼你餵我吃。」
衛姮嘟著腮子,只得含住一半的草莓奶糕,靠近過去。
李琰含唇過來咬住,長臂兜住女人婀娜的身姿,抱著她彈翹的屁股坐在膝上:「今日想吃什麼?有西湖的花鰱魚,蜀地的春筍,蘇杭的醬菜……想吃我吩咐廚子去給你做!」
他江湖四海門路多,連吃的也這般豐富。
可是衛姮出門前,被祖母餵了一大碗滋補湯。說她近日忙得都瘦了,老人家怪心疼孫女,非要她一碗喝到底了才寬心。
此刻還胃中滿滿的,衛姮就緊著李琰的衣襟道:「吃不下,出門前剛被祖母餵飽了,隨便用幾顆點心就回去歇息。」
她的嗓音甜軟,說完正事又變得嬌憨依偎起來。幽香的氣息伴拂過清風,沁人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