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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分辨不出男女。
「他」拐過了一個拐角,想要看看有沒有甩掉和自己做遊戲做抓人那一方的姐姐,結果才回頭去看,還在奔跑的身體卻猛地撞上了一個人。
「他」吃痛倒抽了口冷氣,卻還是轉回頭捂著自己的腦袋連連道歉:「抱歉抱歉,你沒事吧?」
「他」抬眼看去,就見逆光之處站了個高了「他」一大半的男人。
男人背手而立,垂下來的眸子是藍色的,雖有些陰暗,但還是能瞧出那是一雙極其璀璨靚麗的寶石眼。
那是不會存在於世間的絕色。
「他」一瞬間就怔住了。
對方打扮的很得體,無論是身上的西裝還是被髮膠固定在它該待在的位置上的頭髮,就連下頜線都在告訴「他」,他是個貴族。
雖然「他」曾是在貧民區掙扎過,跌摸滾爬過的小流浪漢,但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他」都不會因此自卑,畢竟「他」最終的目標只有一個。
所以「他」在對方沉沉的目光下綻放出一個笑容,卻也不動聲色的徹底拉開距離:「您是來禱告的吧?這邊是神殿工作人員的住宅區,您得往回走。」
對方沒有回「他」,只是靜靜的問了句:「你剛剛看呆了,為什麼?」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心想聲音真好聽啊,塔爾的人就連聲音都這麼好聽嗎?
「他」沒敢把自己心裡的話問出來,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我說了,您別生氣。」
男人不置可否,「他」也是個膽子大的,直接笑道:「因為您的眼睛呀,我以前小時候在貧民區遇見過一個哥哥,他的眼睛和您的一樣,不過……」
「他」吐了吐舌:「我覺得還是他的更好看。」
男人沒說話,見他沒有生氣,「他」的膽子就更大了,還湊近了一點點,小聲說:「我再告訴您一個秘密,宋先生和於姐姐都不知道的秘密。」
像「他」這樣狡黠可愛而又漂亮的小孩總是是討人喜歡的,更別說那雙淺金色的眸子像是陽光照在湖面上反射出的波光粼粼。
男人不由自主的垂首彎腰,「他」卻並沒有要伏在他耳邊說話的意思,只是壓低了聲音說了句:「我來塔爾其實是為了找一個人的,不是想來當貴族,也不是非得進入卡俄斯神殿不可。」
大概是因為只接觸過卡俄斯神殿的人,一直沒有辦法傾訴出來,「他」逮著這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看著那雙獨特的眼睛,「他」居然把自己心裡所想都傾訴了出來。
「他和您有一樣漂亮的眼睛,不過他的眼睛比您的還要漂亮。」
男人淡漠的表情有一瞬的變化,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他微微揚了唇:「哦?為什麼他的比我的還要漂亮?」
「他」沒有回答這話,只是看著男人含蓄的笑了笑。
這就是拒絕回答的意思了。
男人也不在意,抬手摸了摸「他」的頭,輕哂一聲:「小屁孩。」
也不知道他後來還呢喃了句什麼,恰逢春風拂起,樹葉與樹枝交纏摩挲,發出簌簌聲,最終「他」一個字都沒聽見。
但他聽見男人後來說:「這話你別到處說。宋辭鏡心眼不大,會給你記一筆帳。」
「他」頓時就不樂意了,朝男人哼了哼:「你胡說!宋先生人可好了!是他幫媽媽處理好後事的!」
「他」心想「他」果然沒有感覺錯。
這個男人不是什麼好人。
「他」以前撿到的那個哥哥雖然也不怎麼愛說話,可卻很可愛,眼睛也很乾淨。
哪像這個和哥哥有著同樣眼睛的叔叔,身上全是血腥味,和那些以虐殺他們這些沒有錢沒有勢的流浪孤兒為樂的人身上有著一樣的味道。
「他」心裡警惕,也順勢離開了男人能觸碰到的範圍,心說——
這個人殺過人。
還殺過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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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決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時間難得的不是什麼凌晨兩三點,反而走到了六點多。
只是現如今步入了冬季,六點的天河凌晨兩三點的天也沒有什麼不同。
他搓了搓自己的臉,有點哭笑不得。
夢裡的男人是路勒斯。
說起來「沈珏」和路勒斯的年紀的確有一定的差距。
今年「沈珏」十八歲,路勒斯已經二十六歲了。
但是沈決的年紀可不是十八。
他都二十好幾了。
一想到夢裡的路勒斯被人喊叔叔,沈決就沒忍住抿唇笑了一聲。
這一聲輕笑悶悶的在屋裡迴蕩,這一次的漫漫長夜好像不再那麼孤寂而又令人茫然無助。
沈決喜歡這個夢。
而守在外頭的林嚴的聲音也傳了進來:「沈先生,是怎麼了嗎?」
自從知道沈決是男的後,林嚴就做不到喊他「沈小姐」了。
沈決搖了搖頭,又想起她看不見:「沒有。」
他輕笑著說:「做了個很有趣的夢。」
-「說起來你的感官好像特別敏銳,是你的異能嗎?」
-「是,我的異能就是放大五感。」
-「那可真厲害……」
「我已經醒了,你要不進來陪我聊聊天吧?」
林嚴在門外微怔。
她進去嗎?
可是陛下自進去過就從未出來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