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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嫌我太小,說我跟著他礙手礙腳的,不喜歡帶我出去混飯。」
「每次我混飯的時候被他發現了他都要說我。」
陸拾順著他的頭髮:「他不是不喜歡你。」
他本來想說你大哥其實也是很喜歡你的,但他一垂眸就對上沈決的眼睛。
那雙淺金色的眸子裡面現在只有他一個人。
陸拾想要它以後也只有他一個人、只會為他一個人而亮起。
所以陸拾在沈決疑惑的注視下,到口的話變成了:「……沒什麼。」
沈決也沒有太在意,只小聲問他:「那陸拾哥哥,你恨你爸爸媽媽嗎?」
沈決說:「我就很討厭他們,因為他們不要我了,所以我也不要他們了。」
話是這樣說的,沈決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的狠戾,反而全是失落。
陸拾看的心中一疼,聲音都不由得放輕了:「我…我應該是不恨的。」
他苦笑了一聲:「雖然他們不喜歡我,任由旁系欺負我,也不管我的死活……但也正是因為有他們在,我才能在那個吃人的地方活下來。」
「他們一死,我的保護傘就沒有了,那些人也就敢明目張胆的追殺我,還以各種各樣的藉口殘害我。」
陸拾沒有說的是,其實他也是恨過他們的。
在逃亡的路上,他咬牙捱過一劫又一劫,在極度的痛苦中,他也想過如果他父皇在兄長去世時立他為皇太子,就不會有今日的局面了。
如果他們愛他一點,哪怕分哥哥的千分之一給他,那些老派的貴族也就能有底氣將他扶上王位了。
現在塔爾里……
應該到處都在流傳他並非他父皇親生的、他並非塔洛斯家族的孩子這樣荒誕的言論吧。
明明他有著塔洛斯家族獨有的藍寶石眼,卻被人詆毀到這一步。
陸拾在心裡嗤笑,不知情的民眾是愚蠢的,卻也是可憐的。
兩個孩子在這樣的寒冷的深夜互相依偎著,交換著平時不會對旁人提及的心事與情緒,於是這個深秋,便沒有那麼刺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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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決比陸拾想像的還要聰明。
他學習能力很強,陸拾的確沒有做過老師,這也是第一次教人認字,但好在沈決足夠聰明,不僅會舉一反三,理解能力也很強。
陸拾教他很輕鬆,輕鬆到他都想如果實在回不了塔爾,那就帶沈決去一個小星球,去貧困的、缺乏師資力量的地方做一名老師。
他覺得很神奇,明明在跑出來的時候,在遇見沈決前他還在想他一定要回去,可跟沈決相處了幾天後,陸拾便覺得這樣子一輩子也好。
至少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他們可以一起白頭,永遠在一起。
沈決的生活過得也比陸拾想像的還要悽苦。
他以為沈決的麵包留著雖然會發酸、過硬,但也不是不能吃。
可他沒想到他不需要啃那難以咀嚼的麵包,因為沈決一大早就站起來點燃了柴火——說實話路勒斯這還是第一次看見用柴火燒飯的人,以前都是在歷史書上看的。
小小的沈決踩在椅子上,掰了一點麵包,又掰了一點饅頭,倒了點水下去,煮出了熱乎乎的黏糊狀也不知道叫什麼好的東西。
所幸這個家裡還有碗筷,雖然不能浪費水洗,但陸拾主動的用自己還算是乾淨的衣服將上面的灰塵擦去。
於是兩碗黏糊就端了出來。
沈決說:「這是今天一天的伙食。」
似乎是怕陸拾擔心以後不夠吃,沈決還補了一句:「你別擔心,我存了很多饅頭,不過有些味道不算很好了,但也能吃。我都吃過的,不會生病。」
陸拾瞥了一眼自己碗裡冒著熱氣的東西,只能慶幸自從那次大病後他的身體就如同鋼鐵壁壘,吃了那麼多毒藥都沒有事,這一碗「愛心早中晚餐」自然也不會毒害他:「嗯,謝謝。」
沈決和陸拾每日的生活都是重複的,但對於他倆來說卻並不乏味枯燥,反而滿是樂趣。
某日陸拾教沈決一些正常人的觀念——他想讓沈決明白混飯就是偷,但他是為了生存並不算罪這樣複雜的理念。
他說著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麼:「阿決,你有生日嗎?」
沈決眨巴著自己的一雙眼睛,正在用木棍在厚重的灰塵上練字:「生日?那是什麼?」
「是每個人的出生日。」陸拾說:「人們會慶祝自己這一天出生,所以叫生日。」
沈決並不失落:「可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出生的。」
他倆已經攜手依偎著度過了一個深秋和一個漫長的冬日。
陸拾到底還是用自己的錢給沈決添置了點衣服,畢竟他擔心瘦弱的沈決會熬不過冬季的嚴寒。
小屋內也被陸拾動手布置收拾的乾淨整齊,沈決看著就總是覺得,這就是他想像的所謂的「家」的樣子。
比他以前和那群「夥伴」們在一起想像出來的還要美好。
而這份美滿是因為有他的藍寶石。
只要有他的藍寶石在,他想就算他躺在大街上他都覺得開心。
聽到這話,陸拾微微偏頭去看沈決背後的櫻花樹。
說來也是神奇,這塊被人遺忘的土地上,居然開了一棵漂亮的白櫻。
此時正逢櫻花的花期,花朵綻放時,也讓他們清貧的生活多了番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