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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不懂她說的話,荀歡氣不打一處來,哼了一聲:「誰誇你了?」
「……」
三月的風微亂,有桃花花瓣順著微風吹來,落了滿地。
不知長安的平康坊是何種光景?
荀歡是個好玩的性子,可是常鶴這麼古板,必定不會同意讓她出去,於是隨口說道:「我要在府中玩一會兒,你別跟著了。」
身後無人應答,她放心地往前走,走出兩步遠,刻意放重的腳步聲自身後傳來。
荀歡停住,腳步聲也隨之而停。
她轉身怒視他:「都說了別跟著我!」
何長暄毫不理會,眉毛都沒抬一下。
她還想再發脾氣,可是看著這張臉,卻怎麼也生不起氣來。好半晌,她只好妥協:「算了,跟著就跟著吧,本公主帶你熟悉一下公主府。」
她在府中亂竄,試圖甩掉這個包袱,可他一直跟著,幾乎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
荀歡無法,心知出府無望,便隨著自己的心意漫無目的地閒逛,來到一片竹林中。
「這裡是望月亭,記得了麼?」荀歡看了眼八角亭中寫著的「望月亭」三個字。
不過這裡似乎有點眼熟,有竹林有八角亭……
「公主昨夜在此處醉酒。」何長暄知道她心中所想,為她解惑。
她還什麼都沒問呢!荀歡索性坐在亭中,聞言回首嗔他一眼:「多嘴!」
「對了,昨晚你什麼時候過來的?」荀歡秀眉微蹙,「有沒有聽到我說什麼?」
若是他發現了自己的秘密……她咬咬唇,仰頭望著他。
第3章 章手到擒來 緊緊地抱住她
何長暄下意識低頭,想起她昨晚哭的可憐的模樣,頓了一瞬才否認:「沒有。」
荀歡自然不信。
他只好半真半假道:「你吃醉了酒,一直喊阿耶。」
也不算是騙她。
荀歡鬆了口氣,托腮望著不遠處的竹林,她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解釋了一句:「我很想見阿耶,所以吃醉了酒總是念叨。」
何長暄的目光飄向她略有些憂愁的芙蓉面,不由自主地開口安慰:「你的阿耶若是還在,必定極為疼你。」
荀歡聞言眼睛亮了亮,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手臂搖晃,眉眼間一派天真驕傲:「你說得對,我的阿耶,是世間最好的阿耶!」
常鶴終於說了句讓她滿意的話,荀歡心情大好,笑眯眯地開口:「說吧,你想要什麼賞賜?本公主可什麼都不缺。」
想要什麼……
何長暄的目光流連在她的臉上,是比春日更動人的明媚。
抑住即將從喉間滾出的話語,他微垂著頭,像一座沉默的大山。
許久未曾聽見他開口,荀歡不耐煩了:「想個賞賜怎麼想這麼久,本公主不給你了!」
她總是這麼嬌縱,由著自己的性子。
何長暄嗯了一聲,又抱拳道:「多謝公主。」
這有什麼好謝的,荀歡不明所以地瞥他一眼,還未開口,一聲呼喝自不遠處傳來。
「公主!公主!皇上召您進宮!」
她微微眯了眼睛看過去,是阿兄身邊的人,忍不住嘖了一聲,想起出宮前阿兄的百般阻攔,咬牙切齒起來:「是匾額制好了麼?」
如今她的公主府一切都好,唯獨正門的門楣光禿禿的,就是因為阿兄扣著她的匾額不給她,平白讓人看笑話。
不過是出宮建府比別的公主早了半年而已,阿兄可真小氣。
她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樣的冷待!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委屈起來,朝一直沉默不語的何長暄道:「還有你,也不讓我出府玩,你真討厭!」
何長暄抬眼,她什麼時候說要出府了?
不過荀歡正在氣頭上,自然也不會聽他解釋,想到這裡,他識趣地沒開口。
他沒什麼反應,小宦官卻急得不行,他知道多說多錯的理兒,又怕把落到自己頭上的差事辦砸,忙不迭地磕頭。
咚咚的響聲接二連三,荀歡不忍心了,她哼了一聲,輕飄飄道:「回去跟我阿兄說,我換了衣裳便去。」
她鬥志昂揚地回了自己的院子,春時幫她梳妝描眉,荀歡瞧著銅鏡中的模樣,思索著該如何把匾額從阿兄手中搶回來。
過了一炷香的工夫,何長暄來催:「公主,該進宮了。」
荀歡不耐煩地哼哼兩聲:「我知道!」
姑娘家梳妝的時候怎麼能催促呢?她按住略顯急迫的春時,叮囑道:「慢慢來。」
就是得讓阿兄等著!
臨近晌午,如蓋樹蔭阻隔日光,光影交錯中,一襲曳地襦裙拂過粉色花瓣。
荀歡終於出了門,將要踏出公主府,她想起什麼,側首道:「你別跟去了。」
說話間,她青絲中的金簪輕搖,少女的面容漾起一抹粼光。縱然何長暄心智堅定,也恍惚地看了半晌,終於垂眸應是。
什麼都不爭不搶的,像個木頭,荀歡轉身問:「這次怎麼不繼續跟著我了?」
「常鶴聽命行事。」他的聲線一貫的冷淡。
荀歡卻炸了毛:「你!方才我不讓你跟著你偏要跟著,甩都甩不掉,現在倒好,一聽要去宮裡你就不跟著了……」
方才端莊秀美的女郎不見蹤影,常鶴聽著她的喋喋不休,並不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