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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時輕聲感慨:「公主長大了。」
「這說的什麼話,」荀歡嗔她一眼,「我本來就是長輩。」
春時忙笑著打了自己一下:「是是是,奴婢說錯話了。」
做完了這些事,春時幫荀歡扶著荀華棠上了床榻,很快便出去了。
荀歡睡在外側,掖好被子,探身吹了燈。
她也有些睏倦了,正要進入夢鄉,荀華棠忽然出聲:「姑姑,方才那個郎君是常鶴麼?」
她怎麼知道?荀歡嚇了一跳,顫聲道:「誰告訴你的?」
「唔,是阿兄,」荀華棠和盤托出,「他說他在外面見過你和那個郎君。」
荀雋光!
荀歡咬牙切齒地在心裡默念了幾遍,這些事怎麼能和華棠說?真是不知分寸。
幸好他沒說出平康坊、尋香樓的字眼,不然他們都要完蛋了。
荀華棠還在鍥而不捨地追問:「姑姑,是不是他?」
荀歡硬著頭皮嗯了一聲,等著她繼續說話。
沒想到她只是平靜地哦了一聲,呼吸很快變得綿長。
就這就這就這?
荀歡都做好徹夜長談的準備了!
不過她不關心更好,荀歡再次鬆了口氣,沉沉進入夢鄉。
次日清晨,床榻微陷,有窸窸窣窣的動靜,荀歡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瞧見荀華棠坐起身拍了拍額頭。
她揉揉眼睛也坐起來,慵懶道:「棠棠,你不舒服麼?」
昨日她第一次喝酒,雖然喝了醒酒湯,但是不舒服也是在所難免的,
荀華棠點點頭,聲音有些沙啞:「我有點頭暈。」
荀歡聞言坐直身子,不由得關切起來:「你身子弱,以後不許再喝了。」
說著她幫荀華棠按按太陽穴,好歹能舒緩一番。
「姑姑,酒還是挺好喝的,」她咂咂嘴,察覺到荀歡警告的視線,忙道,「不過以後我不喝了!」
兩人笑鬧一會兒,很快一同去洗漱,又坐在銅鏡前梳妝打扮。
荀華棠懊惱道:「姑姑,昨日我吃醉了酒,沒好好和你說話,今日我也住在你這裡,好不好?」
荀歡毫不猶豫地同意了,她這幾日不能出門,好不容易有人陪著,她自然高興。
她叫來春時,讓侍衛給宮裡遞了口信。
「姑姑,我幫你塗胭脂吧。」荀華棠拿起胭脂盒,伸手抹了一下,輕輕點在荀歡臉上。
荀歡禮尚往來,替她畫了眉。
不過口脂自然是要自己塗的,荀歡看著手邊的一排口脂盒,斟酌了許久,還是拿起了何長暄送的桃花口脂。
不過她才不是因為這是他送的才用的呢,荀歡彆扭地想著,她只是昨晚沒有瞧清楚顏色而已。
手指輕輕拂過口脂,荀歡對著銅鏡,伸手在唇瓣上點了點。
何長暄推門進來的時候,一眼便瞧見她手中拿著的桃花口脂,而她唇瓣輕抿、垂眸輕笑,倒是有幾分羞澀嬌俏的模樣。
他的目光不由變得柔和,立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再次伸出纖細手指,在口脂盒中輕輕一點。
荀華棠察覺到什麼,狐疑地轉身,瞧清了他是誰,想也不想便直接喊道:「小姑父!」
荀歡的手一歪,口脂差點戳到鼻孔里。
「……」他怎麼來不來晚不來,非得這個時候來?華棠怎麼早不喊晚不喊,偏偏這個時候喊?
荀歡看著自己人中上的粉嫩顏色,難得地失了聲。
荀華棠也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連忙轉過身,垂眸不語了。
沒想到銅鏡里的小姑父居然皺眉走了過來,俯下身看姑姑。
她訝然地偏過頭,瞧見他竟伸手將姑姑臉上的口脂抹了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她居然瞧見他的手在姑姑的唇上按了一下,又飛快地移開。
動作親昵自然,似是極為熟稔。
再看姑姑,沒好氣地瞪著他,開口便是:「你走開!」
他們是要吵架了麼?姑姑生氣還是很嚇人的,荀華棠忐忑地側了側身子。
沒想到小姑父居然好脾氣地嗯了一聲,微微擋住她的視線,也不知道做了什麼,等她能看見的時候,姑姑的臉上卻布滿了紅暈。
荀華棠甚是驚訝,原來這世上還有人能制服姑姑麼?
「你來這裡做什麼?」荀歡哼哼兩聲,像是撒嬌,沒有劍拔弩張的感覺了。
何長暄直起身,一本正經道:「酒肆有些事需要處理,今日我晚些回來,公主不要出府。」
想出也出不了啊!荀歡懶懶地嗯了一聲,朝他擺擺手:「快走快走,在這兒礙我的眼。」
目送他走遠,荀歡無所事事地轉身,瞧見荀華棠發亮的眼睛。
「姑姑姑姑,原來他真的是小姑父!」
「別學鴿子叫了,」她沉下臉警告道:「不許亂說。」
荀華棠忙點頭,神秘道:「我不會告訴阿耶的,我幫姑姑保守秘密。」
荀歡也隨她去了,捏著桃花口脂沒說話。
不過荀華棠倒是打開了話匣子,激動的小臉通紅,壓低聲音道:「姑姑,你和小姑父很般配。」
「為什麼這樣說?」荀歡疑惑地看她一眼,也有了點興趣。
「因為……因為……」荀華棠有些詞窮,「我說不出來,總之就是很般配。」
「……」算了,荀歡也沒指望她能說出來什麼,況且她才十四歲,懂什麼般不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