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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荀歡大發慈悲道:「我也不想為難你,但是你近日總是違抗本公主的命令,本公主也很難不扣你月錢。這樣吧,若是你去買書,我便賞你一錠金元寶,如何?」
「走吧。」他已經抬腳往前,踏入月亮門,清晰地望見書房的輪廓。
荀歡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他為了不去買書居然決定繡花,這也太拼了吧!
不過她還沒見過郎君繡花呢,想到這裡,她也興致勃勃地跟了上去。
荀歡掐著點到了書房,先生滿意一笑,不過瞧見「新學生」,她也只是皺了下眉,並未多說。
公主每日上課都睏倦不已,她得趕在公主睡著之前把該講的講完。
沒想到這次她居然堅持了小半個時辰還沒睡!先生感動地無以復加,終於進入了正題,她呷了口茶道:「公主,今日咱們來學習緞面繡的繡法。」
荀歡很是捧場地點點頭,邊主動拿起荷包邊催促:「快點快點!」
先生熱淚盈眶,拿起荷包示範了幾下緞面繡,又很快繡了幾片栩栩如生的荷葉。荀歡裝模作樣地頷首,側目盯著常鶴的動作。
他右手捏著一根纖細的繡花針,動作有些僵硬,目光也帶了一絲茫然,盯著先生手中的繡繃,似乎完全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荀歡捂著嘴偷偷笑了兩聲,裝模作樣地繡了兩針便撂下,起身坐到他對面,又一疊聲地問:「你不是來陪我上課的麼?怎麼不繡呀?你是不是不會呀?」
何長暄聽到她說話才回過神,回她:「繡法有些難。」
雖是這樣說,他手上卻動了起來,左手拿著繡繃,右手捏著繡花針,從繡布下穿針,似模似樣地把針挑起來。
荀歡揚眉,難道他真的會繡花?
可是他下一步便錯了,荀歡撇撇嘴,看來常鶴也不是萬能的嘛。她也沒提醒他,看郎君繡花已然是好玩的事情,看常鶴繡花,便是更好玩的事情。
他的下一針遲遲不落下,荀歡抿了下唇,有點猶豫要不要提醒他,他便直接把線拆了,低聲自言自語:「錯了。」
之後他便回到了正確的軌道,一針又一針,耐心又細緻,繡了一會兒似乎熟練了,手上動作不停,一針一線都成竹在胸。
荀歡撇撇嘴,她還以為可以看常鶴出糗呢,沒想到他居然連繡花也會。
她只好托著下巴盯著他瞧,他的睫毛很長,還有些卷翹,荀歡看了半晌,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輕輕碰了一下。
他感應到她的觸碰,眼睫顫了顫,停下手中的動作才抬頭,略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荀歡鎮定解釋:「方才你的眼睛上有東西。」
他嗯了一聲,又繼續低頭繡花,也不知道信沒信。
荀歡百無聊賴地坐著,看著那朵桃花在他手中初見雛形。剛巧先生出去泡茶了,她很快瞅准機會,把他繡好的桃花搶到手中。
她得意洋洋地揚起手中的繡繃:「多謝鶴郎君!」
何長暄本來就是幫她繡的,見狀也沒說什麼,站起身便要走。
荀歡連忙叫住他:「為什麼你會繡花?」
他快要走出書房,逆著光的背影一僵,很快又裝作沒聽見,直接出去了。
荀歡也站起身要去問他,可惜先生已經回來了。反正還有一會兒便下學了,她便老老實實地坐了回去。
先生對她今日的表現大加讚揚,荀歡自然不會冷著臉,她狀似不經意地提了下阿娘,先生很快反應過來,直說今日要給陳太妃看一眼公主繡的花。
有了先生的保證,荀歡便放下心了,阿娘那麼疼她,怎麼說也得讓她每日多出去玩一會兒。
步伐輕盈地回到清酒院,荀歡大致掃了一眼,沒瞅見常鶴,便懶得再去尋,直接讓春時把他叫回來。
吃了幾口酒,荀歡有些睏倦。
昨晚沒睡好,今日又上了半日課,方才又喝了兩口酒,她早就撐不住了,於是依靠著強大的意志力爬上了貴妃榻。
何長暄在庭院中站了許久才推門而入。
他知道荀歡想問什麼,但是他並不想多說。
腳步沉重地邁進閨房,本以為迎接他的是荀歡的冷嘲熱諷,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她酣睡的模樣。
他呼吸一頓,慢慢靠近她。
她倒是不捨得自己受委屈,躺在柔軟的貴妃榻中,沒有玉枕,她便微曲手臂,枕在手肘上,臉頰上的軟肉微微陷下去,唇瓣微張,煞是可愛。
她難得有安靜可愛的一面,何長暄心頭一軟,又很快皺了眉。
她似乎又喝了酒,周身瀰漫著淺淺的酒香,不知是不是從紗幔中飄過來的。再細看,臉頰上的兩團酡紅甚是明顯,只是也因為可能是睡得太久,他有些不確定。
盯著她看了好半晌,何長暄才想起自己的身份,連忙扭頭,這才瞧見一旁的案几上並未封口的玉瓶。
他嘆了口氣,真是糊塗了,只顧著盯著她細究,倒是忘了還有個罪魁禍首。
「唔……」
一聲極輕微的叫聲傳來,何長暄愣了下,目光移到她臉上。她皺著眉,手指也微微蜷著,似乎是睡得不舒服。
他猶豫了一下便直接上前把她抱起來,輕手輕腳地把她放在床上。
紗幔浮金碎光,蕩蕩悠悠地晃到她早已撫平的遠山眉上,還有那兩團酡紅上。
他微微側目,很快直起身拉上紗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