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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翌日,荀歡特意起了個大早,用過膳之後換上阿姐送的那件用流光紗做的衣裳,又帶了些點心便出發了。
今日她並未興師動眾,只坐了一頂普通的軟轎。既然阿姐只低調的給她送了封信,沒有通知旁人,必然是不想大張旗鼓的。
荀歡也有些期待,阿姐在玩什麼呢?
順利出了京城,往前走了十里便到了十里亭。
時候還早,荀歡躲在軟轎中眯了一會兒,臨近晌午人終於少了些,她這才下了轎坐在十里亭中。
她環顧四周,遠遠的瞧見兩個郎君相擁而笑,一看便是久別重逢;不遠處有兩位哭得淚眼婆娑的娘子,一看便是即將別離。
一時間有人哭有人笑,悲喜並不相通。
小小的亭子承載了許多年的光陰,見證了無數人的團聚與別離。
荀歡抿了下唇,恍惚間想起阿娘與清姨,十幾年前是不是也在此處分別,如不遠處的兩位娘子一般抱頭痛哭,還在相互訴說著對未來的暢想。
十幾年後卻物是人非,天人永隔。
荀歡無端有些傷感,她原本只是個看客,此刻卻平添許多憂愁。
「女郎,吃些點心吧。」春時見她神色不對,連忙轉移她的視線。
荀歡回神,隨便拿起一塊放在嘴裡,再抬眼,前方煙塵滾滾。
「阿姐不是要低調行事麼?」荀歡喃喃道,「難道我理解錯了?」
眼見著灰塵漫天,春時連忙將面紗拿出來,來不及繫上了,便將面紗整個鋪在荀歡臉上。
荀歡的視線被阻隔,眼前皆是白茫茫一片,只看見了一群士兵的輪廓。
士兵?
她將面紗揭下來,那隊人馬已經徑直往京城的方向去了,中間有個身穿玄色衣裳的郎君,騎在馬上,身姿昂揚。
「公主,那個人似乎有點眼熟……」春時看了一會兒忽然說道。
「眼熟?難道是我的哪個兄長回來了?」荀歡撓撓頭,「不管這個了,阿姐重要。」
她轉身望向來路,居然真的看見了幾匹馬,為首的便是身穿藍衣的荀歌。
荀歡眼前一亮,歡呼著跑上前去。
荀歌下了馬,將韁繩扔給侍從,笑著擁抱荀歡。
「幼幼有沒有想阿姐?」
「自然是想了!想的昨晚都沒睡好,」荀歡眨眨眼,「阿姐最近去哪兒玩了?」
荀歌捏捏她的臉,帶著她上了身後的轎子:「先不說這個,方才你有沒有瞧見一隊人馬往京城的方向去了?」
荀歡點頭。
「有沒有瞧見坐在馬上的人是誰?」
荀歡疑惑地望著她:「我沒瞧見,但是春時說有點眼熟,難道是哪位兄長回來了?」
荀歌神秘一笑:「最近京城有件大事,你不知道麼?」
荀歡一頭霧水。
「齊國派了位皇子過來,說是……」
「和親?!」不等她說完,荀歡倒吸一口涼氣,猶自猜測道。
如今越國適齡的公主只有她和華棠,不是她去和親便是華棠去和親,荀歡在瞬息之間便做了決定。
「讓我去!」
華棠膽子小又靦腆,去齊國和親肯定不行的。她這麼厲害,和親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荀歌聞言嗤笑一聲:「想什麼呢?許多年沒打仗,你想和親也去不了。」
不是和親啊,荀歡鬆了口氣,又催促道:「阿姐快說呀!」
「方才我便準備說,可是你打斷了我,現在我不想說了。」荀歌慢條斯理道。
荀歡急的抓耳撓腮,求了好久才終於得到荀歌一句話:「先陪阿姐用膳,用膳之後再好好說。」
荀歡急忙點頭。
「幼幼今日穿的是阿姐送的流光紗呀,」荀歌仔細瞧了瞧,「你可喜歡?」
「自然是喜歡的,」荀歡笑著抱住她,「阿姐送的我都喜歡!」
「就屬你嘴甜,」荀歌刮刮她的鼻子,漫不經心地問,「你的那位貼身侍衛……叫常鶴是吧?今日怎麼沒有跟著你?」
荀歡聞言眸中一黯,笑容也慢慢隱去。
荀歌的目光在她臉上轉了轉,沒再說話。
過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到了荀歌的府邸。
公主府自然是一直有人清掃的,荀歌回來便能住,荀歡早已不再傷感,一下轎便殷勤地將阿姐扶下來。
「不許問旁人,」荀歌警告道,「此事只能由我告訴你。」
荀歡興奮的臉垮下來,她原本想的便是下了轎去問問侍女,沒想到阿姐連這件事都想到了。
她抿了下唇,乖乖應是。
「走吧,阿姐餓死了。」荀歌挽著她的手去了花廳。
不多時便上了菜,荀歡不太餓,索性猜測道:「齊國皇子如此大張旗鼓的過來,難道是來宣戰的?」
齊越兩國國力相當,數十年未有戰亂,難道齊國的皇帝覺得日子過得太滋潤,忽然心血來潮想打個仗?
「唔,繼續猜。」
「齊國皇子看上了咱們越國的女郎?」
「不對不對。」
「那……齊國皇子覺得咱們越國比齊國好,是來學習的?」
荀歌放下筷子,訝然地望著她:「接近了,幼幼真聰明。」
荀歡興奮起來:「難道他是來遊學的?」
這些年齊越兩國互通有無,文化方面自然也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兩國,兩國索性派遣對鄰國文化感興趣的世家弟子前往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