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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是獵鷹,翅膀完全張開時足足有一尋長,野外時連麋鹿狍子都能拖動,抓這樣的小食盒自然更不在話下。
她顧不上害怕,取下腳環上的小紙條,卻見上面寫著幾個字:數日不見,櫻櫻妹妹何在?外出偶見販果者,遂買之,望妹妹笑納。
落款果然是四郎陸少玉的名號。
她這幾日不是外出赴宴便是在陸雲渡院中,四郎自然尋不到她,倒是難為他能想出用小白傳信的法子。
「四哥哥待我真好。」唯有四郎少玉才會外出時還念著給她帶東西。
櫻櫻笑得眉眼彎彎,打開小食籃,見到裡面果然是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櫻桃,堆成小山模樣,幽幽散發著清甜果香。
她先大著膽子摸了一把小白的腦袋,把櫻桃捧在手心裡餵它。小白一低腦袋,將整個櫻桃囫圇吞了下去。
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沒去核,正擔心果核會不會卡了小白嗓子,卻見它已經一揚腦袋,把幾個果核吐了出來,這才放心下來。
「小白真聰明。」
櫻櫻指尖捻了一顆櫻桃放進口中,清甜的小果正好驅散她苦讀半日的喉中乾澀。
待小食盒中的櫻桃被一人一鷹分食完後,櫻櫻這才提筆回信。剛把小紙條塞到傳信的小竹筒中,忽聽緊閉了大半日的書房門打開,一道聲音響起:「你在幹什麼?」
櫻櫻手一抖,小白已經撲騰著翅膀飛了出去。
她回過神來,沖蹙眉站在書房門口的陸雲渡討好笑道:「三哥哥,小白迷路了飛到院子裡來,我怕它擾了三哥哥清淨,剛剛才把它送走。」
陸雲渡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邁步上前來,卻冷不丁道:「你不怕它了?」
被他幽深漆黑的眼眸盯著,櫻櫻心跳不知為何竟漏了一拍,伸手將一縷碎發掠回耳後,「小白很乖的,我不怕它。」
回應她的是世子爺的淡笑,也沒提前兩次她差點被嚇哭的「光榮事跡」。
剛想撩袍子坐下來,卻見他坐慣的那處地方竟滴溜溜落著幾個果核,陸雲渡向來有潔癖,哪裡能容忍自己的東西被玷污,當即眉頭就皺了起來,「這是何物?」
櫻櫻順著他的眼光一看,見他盯著的正是方才小白從嘴裡吐出來的果核,差點把手裡端的茶全灑在他身上。
「許是……鳥兒啄食果子後遺落在此地的吧。」經過前兩次警告,她可不敢讓世子爺知道四郎給她飛鷹傳信,只好把罪過推到鳥兒身上。
「妹妹念書倒是用心,連鳥兒啄食你都沒注意呢。」陸雲渡目光落在石桌上那食盒中,皮笑肉不笑道。
櫻櫻捏著手帕子以強顏歡笑掩飾心虛,只希望世子爺能趕緊回他的書房去辦公。
然而他剛說完話,就起身往外而去,見他人影都快消失在院門,櫻櫻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換上一身齊整衣裳,儼然是要出門的模樣。
「三哥哥!你還沒看過我的課業呢!」櫻櫻不知自己何時又惹惱了他,竟氣得他轉身就走,連忙跟上去。
他卻是頭也不回,轉眼就沒了影子。
櫻櫻從小就討人喜歡,何曾一而再再而三地討好人,卻被如此冷淡對待過。她站在院子門口,手裡帕子緊了又緊,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身後突有噠噠馬蹄聲傳來,世子爺臉雖是黑的,手裡卻牽著一匹高頭大馬。馬兒通體棗紅,不帶一根雜毛,身上墜著流蘇瓔珞,神駿張揚,一眼便知定是無價之寶。
「走不走?」
櫻櫻怎會拒絕三郎的邀請,眉目低垂,柔聲道:「多謝三哥哥載我。」
沒想到她和三郎的關係突飛猛進得如此快,竟已經到同乘一馬的地步了。
不料話音剛落,就見陸三郎皺眉道;「誰說要載你了?」
他一揚手,神駿背後走出一隻小毛驢來,衝著櫻櫻毫不客氣地打了個響鼻。
一見到這隻呆頭呆腦的小毛驢,櫻櫻一雙翦水秋瞳中幾乎立馬就積蓄起淚花,仰頭看著世子爺,咬唇道:「三哥哥,你、你、你……」
欲說還休,欲拒還迎,再配上眼底淚珠,真真是我見猶憐。
但世子爺顯然不在憐香惜玉的範疇中,他只低頭道:「我怎麼了?」
他猛然湊近,兩人幾乎鼻尖相對,他身上淡淡的冷香立馬侵略性十足地包圍住櫻櫻,叫她眼底還噙著淚花,卻磕磕絆絆地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見他漆黑眼底似乎升起一絲戲謔,櫻櫻掐緊手心,說什麼也不肯再在他面前落了下乘,咬牙喊了出來:
「你就知道欺負我!」
陸雲渡手裡握著馬鞭,一下一下地拍打在手心,聞言嗤笑道:「妹妹早上還說不怕苦不怕累,這就哭了?」
時間不早,他是真有正事,沒工夫同她繼續在這裡拉拉扯扯。他調轉馬頭,牽著馬往外而去。
只是在出了陸家半條巷子後,世子爺發現一輛帶有陸家徽識的馬車慢慢跟了上來,他在馬背上瞧見小廝文修正圍著那馬車跑前跑後地張羅,冷冷睨他一眼。
文修嚇得差點把後脊一涼,心道表姑娘近日來最得老太太的寵,是萬萬不能得罪的;何況主子剛才不也讓表姑娘跟著嗎?他只是聽從表姑娘的吩咐,把毛驢換成馬車罷了。
郎君真是的,表姑娘這樣嬌滴滴的小娘子,怎麼捨得讓她乘毛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