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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即使心裡不舒坦,但聽見芳嬤嬤這樣說,還是忍不住笑起來,「你啊你,嘴上可別這麼不饒人。」
畢竟有柔姐兒這層親戚關係在,若是撕破了臉,豈不叫柔姐兒夾在中間更是為難。
徐如明打柔姐兒是不對,但像三郎這樣自作主張把出嫁的姑娘接回家的,哪有這種道理?難怪人家婆母要找上門來,陰陽怪氣地諷刺一通。
老夫人活了大半輩子,接人待物最是講究一個和氣,不然也不會任那林夫人放肆。
只是在林夫人提出要把柔姐兒接回去時,老夫人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到底是從小養在膝下的姑娘,哪能由著旁人作踐?他們陸家嫁出去的姑娘,就算是表的,也得比別人家的嫡出姑娘硬氣些!
*
老夫人為小輩們操心了一整晚,翌日清晨,櫻櫻卻往宋芷柔院中而去。
宋芷柔此次歸家,身邊只帶了一個侍女,住回她從前還是姑娘時住的青竹苑,離櫻櫻的院子只隔著那片桃花林。
她到時,青竹苑中寂靜無聲,她輕聲喚著「柔姐姐」,一邊拾階而上。
正想叫婉月前去叫門,卻忽然聽到室內傳來幾聲嗚咽低泣。
櫻櫻尷尬止步門外,正猶豫是否要裝作不知情的樣子轉身溜走,房門卻迅速打開了,宋芷柔見是她,上前來攜著她的手往裡而去,「妹妹今日同三郎玩得可高興?怎的有空來瞧我?」
她雖言笑晏晏,那薄薄的一層眼皮子卻還紅彤彤的微腫著,分明是才哭過。
但見她隻字不提,櫻櫻也不自討沒趣地開口,只佯裝害羞道:「姐姐怎的這樣打趣我,難道沒事還不能來瞧瞧姐姐了麼?」
「怎麼會,姐姐日夜盼著妹妹能來瞧瞧我呢。」她輕笑,牽著櫻櫻在榻邊坐下,「妹妹來尋我,可是有什麼事?」
櫻櫻自然是有事尋她,不過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大郎君先前送她那兩個鋪子,她還沒親自去看過呢。
以陸三郎那臭脾氣,若是知道大郎君送給她兩個鋪子,指不定怎麼諷刺她呢,她才不要告訴他。
思來想去,府中能陪她出門的只有宋芷柔,她自然找上門來。
聽她如此這般說來後,宋芷柔卻是微微一愣,她那雙翦水秋瞳中隱隱閃過一抹憂色,「妹妹,姐姐這次只是回府來小住,不便出門去拋頭露面,恕姐姐不能同行了。」
她雖在笑,苦澀卻不斷從心底泛上來。
外祖母待她仁厚,肯把她接回來小住,回陸家小住的這幾日,幾乎是她出嫁這幾年來過得最為舒心的一段日子,然而林家哪裡是肯輕易放過她的,竟還上門來叨擾外祖母。她自然知道昨日婆母曾上門來,她不該給外祖母平添煩惱,她應該立馬收拾包袱跟著婆母回府。
外嫁的姑娘回到娘家住,哪有還要婆母上前來請的道理?
可她就是害怕。她一想起在林家的日子,就覺得喘不過氣來。
望著眼前尚未出嫁的妹妹,她心底一時不知是羨慕還是苦澀。女子若是嫁錯了人,蹉跎一輩子也就罷了,偏遇上那樣的人家……
如此想著,她眼眶一酸,好不容易收住的淚差點又跌落下來。
「姐姐!」見她眼底微紅,櫻櫻只當自己哪裡說錯話惹得她落淚。她自然存了點自己的小心思,想知道宋芷柔和陸雲渡之間是否像傳言那樣親密,但見她如此,哪裡還敢試探?
櫻櫻連忙攥著她的手道:「姐姐說的這是什麼話,誰說的女子出嫁後就不能出門?」
就連侯爺上次見著她,都讓三郎帶著她出門去遊玩呀。
「若是我說錯了話惹得姐姐難過,姐姐可一定要告訴我,我以後可不敢再犯了!」
見櫻櫻把罪過都攬到自己身上,宋芷柔拼命掐緊手心把淚意憋回去,好半天才勉強笑道:「妹妹說的沒錯,是姐姐敗壞興致了,讓下人去備車馬吧。」
作者有話說:
柿子雖然很狗,但他有一點好,就是櫻櫻有不好的地方他都會慢慢教她改正!
柔姐姐這一段不會寫很多,馬上寫完進入下一個劇情
第40章
因宋芷柔那明顯不正常的狀態, 櫻櫻歇了在她面前炫耀鋪子的小心思,匆匆看過記下鋪子的位置後便離開。
兩人下了馬車,悠悠行在金陵街頭。
路上行人摩肩擦踵, 各個手裡都提著形狀各異的花燈,潮水般往一個地方擁擠而去。
侍女踮著腳湊到前面去看了許久,這才回來通報導:「姑娘,前面是燈會,好多人呢。」
一聽到有燈會, 櫻櫻就來了興致。她從前在江陰, 可從沒有福氣去湊燈會的熱鬧,但現在不一樣了, 她可以堂堂正正地去看燈會。
然而轉過頭來,見到宋芷柔眉宇間的郁色仍然揮之不去, 她不得不歇了心思,攜了她的手道:「姐姐, 不如我們先回府吧。」
宋芷柔哪會看不出她的小小心愿, 她向來處處為別人著想, 怎會因自己心緒不佳就壞了旁人的興致。
她乾脆從路邊小攤挑了一盞兔子燈來,舉到櫻櫻面前, 笑道:「妹妹當真不去燈會瞧瞧?」
「自然要去!」
路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各種花燈簡直看得櫻櫻眼花繚亂。她如同一尾小魚般在各種鋪子前穿梭著, 侍女小廝們手上都拿滿了東西還不肯停歇,往往是這頭看了,又去看另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