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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然是他已經知道了……
櫻櫻不敢想像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才會惱羞成怒到這個地步。然而比起承受世子爺怒火更可怕的,是她隨時可能暴露的身份!
見她面露驚懼之色,陸雲渡反而更加生氣,往日他引為自傲的冷靜自持早就被丟到天邊去。
若是她老老實實認錯,也就罷了,可她偏偏自以為毫無錯處!
「姑娘、三郎……」
侍女婉月見到他倆齊齊進了院中,連忙上前來相迎。
然而她剛開口,世子爺就轉過頭來怒罵一句:「滾出去!」
這一聲仿佛平地驚雷一般,嚇得整個妙儀居中的侍女們都連忙跪下,瑟瑟發抖,幾個年紀小些的侍女甚至嚇得掉下淚來。
「陸雲渡你又在幹什麼!」
「我幹什麼?」陸三郎捏著小妝匣的五指猛地收緊,幾乎繃得指節泛白。
他眼皮微掀,裡面卻沒有往日攝人心魄的顏色,只有決絕無情,「那耳墜子根本就沒有掉金葉子。」
櫻櫻心底猛然一緊,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背後瞬間布滿冷汗,一瞬間竟連呼吸都微微停滯。
陸雲渡剛才就是在詐她,她反倒傻愣愣地自投羅網!
她剛把耳墜子當掉,他就咄咄逼人地前來索要,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櫻櫻還有什麼不明白?
櫻櫻進入房間中,陸雲渡緊隨其後。聽見他把房門猛地一關,發出「嘭」的一聲巨響,她咬緊牙關,強忍著不掉下淚來。
陸雲渡內里越是怒火中燒,面上越是冷淡,他倒要看看,她怎麼憑空變出一對耳墜子來。
櫻櫻也自知是白費力氣,然她腦內還在高速運轉著……若是陸三郎當真知道了她的出身,他還會允許自己繼續待在陸家嗎?
他還會送自己珠寶首飾,口口聲聲地喚她「櫻櫻妹妹」嗎?
跪下來求他?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櫻櫻否決。那樣太沒風度,陸三郎絕不會對一個搖尾乞憐的人心生憐憫。
色|誘?
櫻櫻在箱篋中翻找的手微微一頓,就這一瞬間的停頓,已經足夠讓她下定決心。
陸雲渡站在房中,冷眼看她埋頭翻找,忽見她站起身來,手中竟當真捧著一個箱篋。
「三哥哥方才那樣凶我,難道以為我不會好好保管你的禮物?
「我不過小小騙你一下罷了,耳墜子好端端收在我房間裡呢,你還不相信我!」
美人杏眼含水,面上微紅,咬著唇沖他嗔了這一句,仿佛撒嬌。
他冷著臉漠然不動。
櫻櫻上前兩步,拉著他在美人榻邊坐下,將那巴掌大的箱篋一把塞在他懷中,「喏,三哥哥自個兒瞧吧,還擔心我弄丟了不成?」
她如此理直氣壯,陸雲渡竟有些許動搖。
當真錯怪了她不成?
陸雲渡不信!他眼睜睜看著她把東西送到當鋪里去,收了銀子又給別的男人送去,當真以為他是睜眼瞎不成!
他正要打開這箱篋,徹底擊碎她的謊言時,手突然被一隻柔弱無骨的小手按住。
手被牽引著往她肩頭而去,還未曾用力,那輕薄海棠半袖便已滑落,露出一抹香膩凝滑的雪肩。
櫻櫻主動伸出雙臂環上他的脖頸,在他耳邊輕聲道:「三哥哥……你當真對我這樣狠心麼?」
溫香軟玉撲了滿懷,少女飽滿的玉桃貼在他胸前,顫顫巍巍,緊密得不留一絲縫隙。
鼻端被幽幽淡香籠罩,立馬有火苗順著脊背流竄到五臟六腑。
粉白衣裙無聲落地,感受到他渾身肌肉猛地僵硬,櫻櫻踮起腳尖埋首在他懷中,往他腰間玉帶摸去。
然而在唇齒即將相貼時,陸雲渡一把推開了她。
他沒能控制住力氣,櫻櫻竟被他推得一把跌坐在地,所幸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她並未受傷。
可陸三郎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卻實實在在傷到了她。
「陸雲渡,你當真是騙我麼!」
現在把她推開,那日親她又算什麼!
世子爺的心跳從未這麼快過,迎著她淚光點點的質問,他猛地站起身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然而隨著他起身動作,一個盒子從他袖中落出,「啪」地摔開,裡面滾出的一對耳墜子,可不正是她苦苦尋覓的那一對?
她冷笑起來,她什麼都明白了。
在陸雲渡反應過來之前,櫻櫻已經抓起滾落在地上的耳墜子。
「住手!」
然而她現在可沒那麼聽話,隔著窗戶,一把就將這耳墜子扔進了妙儀居後的湖水中。
極輕微的「撲通」一聲,耳墜子消失在茫茫湖水裡。
他氣極,一拳砸在小几桌面上,茶碗杯盞碎了一地,近乎咬牙切齒道:「是我小看你了,你好得很!」
這一聲卻把方才不知躲在何處睡覺的雪球引了過來。
雪球一見那個討厭的傢伙又在欺負主人,立馬揚著小爪子跑上前去,想要狠狠撓他一爪子。
然而陸雲渡哪裡把這小畜生放在眼裡,拎起雪球的後頸,就要效仿她方才的動作把這畜生扔出去。
「你敢!」
櫻櫻仿佛一隻護崽的母狼,猛地把雪球搶過護在懷中,對他怒目而視。
從未有人敢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世子爺額角青筋不住跳動,整個人都處在暴怒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