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蘇小喬明白,母親是擔心自己會吃虧。
上輩子一直勸說母親去爭,可父親的心從來不在母親身上,母親即便去爭了,得到一個名義上的夫君,又有何用?
她悔了!母后死後,她就懊悔不已。
一輩子看似漫漫,實則不過眨眼之間,和生死相比,有些事情真的沒有那般重要。
上輩子母親被害,染上了瘟疫,後又被蘇北彥逼著自盡了,死後就連一隻像樣的棺槨都沒有,但沈家家主卻是豁出性命送了母親最後一程,而父親呢?他那個時候死了髮妻,卻還讓一個貴妾懷上了孩子,真真是可笑!
蘇小喬抬起頭來,眼睛裡泛著金光,像是惡狼盯上了美食,「母親,沈家家主,就是那位沈寧寧,他家財萬貫,乃我大梁首富,早年便就喪妻了,女兒聽聞,他年少時候一直傾慕著您,這事是真的吧?」
沈寧寧是大梁家喻戶曉的人物。相貌俊美,人傻錢多。
大梁一半的錢莊皆在沈家名下,而更重要的是,沈家掌控著大梁的兵器庫,朝廷的兵刃皆是出自沈家。沈家即便不涉政,但又和朝廷息息相關。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那位沈家家主---沈寧寧,他就是一座金燦燦的大金佛啊!
衛如意面色一怔,「小喬!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這丫頭,怎的說起這些?!
看來她平時的確是太過驕縱她了。
衛如意有些慍怒,蘇小喬卻是不以為然。
洛陽衛家嫡女,當年是何等的風華絕代、才色雙絕!母親出生武將之家,性情活潑,是當初忠敬候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可是如今,即便容貌美艷依舊,可母親的眼睛裡一片死水,這樣的日子熬下去,熬走了母親的青春、燦漫,還有對生的渴望。
蘇小喬太清楚人活一輩子是為了什麼了,何必顧及世人眼光?!數年之後,人人皆是一捧黃沙。再者,當一個人真正強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還用得著顧及世人眼光麼?!
她捧著母親的雙手,把自己的小臉袋放進去,忽閃著大眼,繼續勸說,「母親,有些東西已經潰爛不堪,強行留在身邊亦是無用,不如剔除,重新開始。」
此時此刻,衛如意平靜了數年的心扉,猛然之間狂跳了一下,像是有什麼東西喚醒了她沉寂已久的靈魂,但……她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蘇小喬問,「母親,您這些年過得好麼?父親已經幾年沒來過您屋裡了?柳氏和父親背地裡勾勾搭搭的那些事,闔府上下都知道了,只有您睜一隻閉一隻眼。」
不是衛如意不去爭,她也知道,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搶來又有何用?她也搶不來。
衛如意沉默著,她其實很美,容色遠在柳氏之上。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這世上總有一些男子偏愛路邊的野花,而忽視家中牡丹。
見母親似有動容,蘇小喬又問,「母親,女兒就問您,您心裡還有沒有父親?」
衛如意抬眸,目光在渙散,那是強忍著不哭出來的樣子,「小喬,我和你父親曾經的情義是真的,可後來的心冷也是真的,母親現在就盼著你和你大哥都能好,你外祖父家中發生了那樣的事,母親哪還有心思想其他的。」
蘇小喬嘟囔著嘴。
她聽聞過很多有關母親年輕時候的傳聞,洛陽衛家的長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馬術亦然,是一個才色雙絕的女子,可如今……母親的目光是暗的。
蘇小喬心中有數了。
上輩子她總是不甘心,逼著母親去和柳氏相爭,可她卻是忽略了母親的感受,母親心中沒有父親了。
母親如此美貌,還很年輕,何必守著蘇府這座枯朽的牢籠,母親值得更好的良人。
那位沈家家主便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母親,外祖父家的事,父親並未插手相助,可見蘇北彥這人真真是絕情寡義,女兒倒是覺得您曾經的那位傾慕者---沈三爺倒是個重情重義之人,而且沈家三爺富可敵國,可謂良配。」
說起沈三爺,衛如意絕美的臉突然一紅,「你、你這丫頭,怎會又有這樣的想法?」
蘇小喬才不管母親是否害羞,抱著衛如意啄了一口面頰,撒丫子就跑,「母親放心,這件事女兒會暗中撮合!您就等著女兒的好消息!」
「這丫頭!你、你……」衛如意也不知是怎的,沉寂了好些年的心,突然像是平靜的湖面被人拋入了石子,激起了一陣漣漪。
可是,她的一雙兒女都是蘇家人,否則,她數年前就已經離開了。
衛如意以為蘇小喬年紀尚小,所以不懂人情世故。
可蘇小喬卻知,若不早日離開侯府,不管是母親、大哥,亦或是她,都難以保命啊。
……
魏總管再一次登門了定北侯府,這一次是給蘇小喬送來了一把寶劍。
蘇家子嗣無論男女,皆是自幼習武,若能得到一把有緣的寶劍,對武功進步大有助力。
故此,蘇北彥知道此事之後,並沒有多管。再者,蘇小喬當街救了驍王之事,已是滿城皆知,驍王派人送來謝禮,也在情理之中,並非男女之間的私/相/授/受。
更何況,蘇小喬今年十三,而那驍王早就成年,比蘇小喬整整年長了十歲,蘇北彥更是沒有多想。
……
海棠苑內,蘇小喬拔劍出竅,在院中舞了片刻,方才評價,「我正好缺了把寶劍。」蕭靖庭便派人送來了,這也未免太過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