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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景陽公主飲了一口茶笑道:「這是在皇后娘娘肚子裡沒分出勝負,一個追著一個出來接著斗呢,怕是要打一輩子,您也甭操心了。」
贏驄也笑道:「景陽公主這句話說得在理。」
衛皇后佯裝責怪:「陛下還說呢,還不是您給這孩子取名用了個『嬋』字,我雖然讀書不多,但這嬋是女力士的意思,這可不就人如其名,好好一個姑娘,整日爬高上低,逗貓遛狗,您問問她自己,哪一天回椒房殿睡覺不是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讓她乖乖坐一會兒做做女紅,便給我像個猴兒似的抓耳撓腮,如坐針氈,時不時還得跟他弟弟動手打一架,什麼法子都用盡了,就是一點用沒有。陛下趕緊給您唯一的女兒改個名字吧,叫安羽也好、靜羽也好,總之,可別一天到晚上躥下跳的了。」
見母后在父皇面前好一通告狀,嬋羽連忙欲蓋彌彰地為自己辯解:「我哪有……」
「這個朕可管不了,」贏驄揚了揚手,示意大家就坐,「我也不能拴住她的腿腳,綁住她的胳膊,你派人盯緊些就是了,不要出了危險,她愛玩就玩吧,再長大點就好了。」
眾人就坐,各人席前的盤盤碗碗都擺的滿滿,又因各人喜好而不完全相同。贏澈面前的案上就擺了他一貫喜歡的菜色,點心有翡翠蒸餃、金魚餛飩和紅心白皮的海棠酥;湯羹有一盅蝦蓉丸子湯、一碗銀魚燉蛋和一碗桂花酒釀圓子;小食有蜜棗蓮子、水晶凍肉、生漬蘿蔔和酸甜白菜,看得贏澈食指大動。
表哥岳攸至招了招手:「嬋羽,到我這兒來,有你喜歡的玫瑰露和三絲春卷。」
「我這兒有乳餅、粟米粒和腐皮包子,過來跟我坐。」贏淨也爭著招攬嬋羽。
贏澈不由得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切,什麼香餑餑,搶著要。反倒是瑚璉在一旁默默地站著,這裡沒有排她的座位。
衛皇后開口道:「來人,在公主後面再擺一席,瑚璉,你先坐那裡吧。」
「不!我要和瑚璉坐一桌。」贏澈先反對。
「你起開,我要和瑚璉姐姐坐。」嬋羽立刻反擊。
「你到底跟誰坐?表哥?阿淨?還是瑚璉?只能選一個!」
嬋羽則看看表哥又看看庶弟,兩邊都想去,但又拿不定主意。
「好了,」贏驄開口,「每個人都跟自己的伴讀坐一起。景陽和駿德,你們兩個大人別擠在一張案上了,分開坐。」
這樣原本兩排六張席案撤下一張,剩了五席,景陽公主和岳駿德夫婦各坐一席,贏澈和岳攸至、贏淨和岳攸平、嬋羽和瑚璉分別坐了三席。
秦國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但進食起來也都格外安靜,兩炷香的時間過去,大家都吃了個七七八八,見贏驄放下筷子,大家也都先後停筷,只有嬋羽還意猶未盡,衛皇后咳了一聲,用眼神示意她放下筷子。
「今天找你們來呢,是因為父皇之前病了一段時間,一直沒有顧得上問你們的學業,剛好今天人齊,都說說你們最近在忙什麼。」贏驄首先開口,殿內突然一片安靜。
就知道才不是簡單的吃一頓飯呢,贏澈心中暗暗想。
「贏澈,你說你一早就起來去石渠閣,最近都讀了些什麼書啊?」
想不到父皇第一個問的是自己。贏澈根本來不及編瞎話,心中暗暗叫糟糕,我能讀什麼書啊,還不都是閒書,閒書那能叫書嗎?
但還是不得不答:「孩兒……嗯……上次聽了岳太傅講秦軍三征百越,還有宣宗時的南越國平叛之戰,對百越,哦不,現在是南海、桂林和象三郡,風俗民情很感興趣,於是特地去找了一本叫做呃……《百越風俗志考》的書來讀……」
贏驄的表情毫無波動:「哦?書里有什麼有意思的內容嗎?說出來給大家聽聽。」
「呃……」贏澈覺得自己頭皮發緊,「百越沿襲古越人血脈,有斷髮紋身、拔牙漆齒的習俗……書里提到百越部族中地位超然的巫師會一種秘術,被他們紋身後的人,男子可以遇水化龍,女子可以浴火成鳳……」雖然書里是這麼寫的,但是真的當說出口,贏澈自己都覺得聽上去像瞎編的,聲音不由得弱了下來。
嬋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贏澈瞪了她一眼,她又回瞪回來。
母后恨鐵不成鋼地責怪:「阿澈……以後多讀點有用的書……」
贏驄的語氣倒是很平靜:「這本書好像是屈原大夫寫的?」
「不是,」贏澈老老實實地回答,「書上沒寫作者的名字,寫的佚名。」
父皇贏驄點點頭:「這本書朕小時候也讀過,你漏說了一點,不是什麼人紋身後都能化龍化鳳,裡面特別強調,只有血統最純正的貴族才可以。失之一言,謬以千里,你可得牢牢記住這句話,明白了嗎?」
「孩兒明白了。」贏澈點頭。
「你信嗎?」贏驄忽然饒有興味地問,「你們,在座各位,都信嗎?這個遇水化龍,浴火成鳳的秘術?」
席間眾人紛紛搖頭說笑。
贏淨淡淡的聲音響起:「我信。」
第二十三章 毒手(下)
「你信嗎?」贏驄忽然饒有興味地問,「你們,在座各位,都信嗎?這個遇水化龍,浴火成鳳的秘術?」
席間眾人紛紛搖頭說笑。
贏淨淡淡的聲音響起:「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