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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栩一聲令下,立刻有小黃門要上前去拉,可是哪裡拉的住,眼見得馬就向著衛皇后沖了過去,嬋羽拼命地拉扯韁繩也無濟於事。衛皇后一把拉過站在自己身旁的瑚璉攔在身前,卻因為失去重心自己向後摔倒,瑚璉纖細的身影就正對棗紅馬,那馬不肯停步,雙蹄揚起離地,杜栩只聽身邊一陣陣驚呼和抽冷氣的聲音,嬋羽牽住韁繩將馬頭扯向一邊,避免踩踏到瑚璉,被強行改變了方向的棗紅馬更加憤怒,似乎要將背上的嬋羽甩下來。

    杜栩撥開擋在身前的人衝上去:「公主殿下別怕,跳下來,有我接著你!」

    「射!」

    就在嬋羽踢開馬鐙縱身躍向杜栩時,陛下一聲令下,羽林軍紛紛揚弓射箭,「唰」的一聲幾十隻箭羽飛出,立刻把棗紅馬紮成了一個刺蝟。

    如果馬倒下,馬的體重會砸斷嬋羽的腿,杜栩抱著那孩子一個箭步躍向馬倒下的反方向,遠遠地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方才停下。

    直到確定絕對安全,直到帝後和烏泱泱一群人圍在自己身邊,杜栩才放開懷裡的孩子,衛皇后一把就把嬋羽撈了過去,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嬋羽則掙脫開衛皇后,撥開所有人:「讓開,都給我讓開,那是我的鷹,我的鷹來找我了!」  

    杜栩坐在地上,看著那個撥開眾人的小小背影奮不顧身、勇往直前地向著鼎上的鷹大步而去。

    第四十二章 用血來證明

    「噹啷」一聲,雛鷹爪中抓著的那塊隕料跌落在鼎腹中,盤踞在鼎耳上的大黑蛇迅速爬入鼎中,蛇皮與鼎中銘文摩擦發出「沙沙」的響聲,一個羽林衛在得到陛下的默許後試圖從黑鷹的背後輕輕靠近雍州鼎,卻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下冷不防被黑鷹振翅俯衝啄瞎了左邊的一隻眼睛。

    羽林軍的其他兄弟迅速將他抬走,九鼎前的眾人更加不敢輕舉妄動,只有嬋羽頓了頓腳步,繼續向著黑鷹走去。

    「嬋羽回來!」衛皇后掙脫開扶著她的宮人,想要衝上去拉住女兒一往無前的腳步。

    贏驄則伸出手臂攔住了她,靜靜看著嬋羽的身影。

    杜栩坐在地下,剛才從驚馬背上救下嬋羽的他還沒來得及站起來,餘光瞥見似乎有人在看著自己,他順著那目光看過去,是岳駿德用眼神示意杜栩看著嬋羽。

    鼎上站著的那隻鷹通體烏黑,金色的眼睛有著兇狠銳利的目光,喙上還沾著剛才啄傷羽林衛的血,但它身量還未長成,張開雙翅只和烏鴉差不多大小。

    只見嬋羽走上前去,那九州鼎各個被青銅巨龜馱著,高五尺有餘,就算是成年男子也難以完全窺其內中全貌,更何況嬋羽還是個孩子,雍州鼎比她高出一截。嬋羽站在銅龜的頭上,伸出手向前,在場所有人都暗自屏住呼吸,羽林衛已經再度搭好弓箭以防公主遭遇不測。  

    但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那黑鷹竟乖乖地站著不動,由著嬋羽摸了摸它翅膀上的羽毛,嬋羽見黑鷹對自己沒有敵意,便又「得寸進尺」地摸了摸黑鷹的頭。那黑鷹跳到嬋羽的肩膀上,嬋羽得伸出胳膊才能架住它,女孩興奮地歪著頭,小心翼翼地從青銅龜上跳下,笑著跑向她的父皇和母后。

    「父皇,這是我的鷹!瑚璉你還記得嗎,這是我在滄池邊撿的鷹蛋,咱們一起在濮泉宮找老母雞孵出來的鷹!它沒有死,回來找我了!」

    女孩興奮的語氣讓在場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那黑鷹似乎覺得這一番亮相已經足夠,便拍拍翅膀又飛回雍州鼎上站著。

    太卜令顫顫巍巍地走上前來:「這,老臣,還請陛下明示——」

    贏驄揚了揚手:「你不都看見了嗎?這鷹是公主親手孵出來的,現在回來找公主報恩了,行了,都散了吧。」

    「那……那黑色的大蛇……」太卜令的神色依然惴惴不安。

    贏驄沉默了片刻,說:「春天了,這蛇應該是到了蛻皮的時候,朕小時候在太液池和滄池邊上都見過,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就讓它待著吧,都不許碰它。」

    眾人行禮後逐漸散去,在嬋羽擠眉弄眼的明示和暗示下,杜栩也心照不宣地沒有把公主擅自馳馬宮中的事情向帝後告狀。這一番「天降異兆」的鬧劇便以陛下懲罰嬋羽在黑蛇蛻皮期間照顧它和黑鷹的飲食為終結,但嬋羽並不覺得這是懲罰,樂顛顛地接受了。  

    此後的日子,宮中無人再提黑鷹和黑蛇齊聚雍州鼎意味著什麼,只有嬋羽每天帶著生肉去餵它們,宮人們來來回回見的多了也就成了習慣,不再以為異。

    這一日,贏澈因為和嬋羽一言不合動起手來被雙雙留堂,瑚璉只能隻身一人到石渠閣來。現在她已經有了自由出入天祿和石渠兩閣的權限,自從上次在校場聽到那個馬倌提到曾有一個叫勝遇的胡人少年曾跟隨進獻的貢馬進宮,瑚璉突然覺得生活中燃起了一道光,說不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父親。

    關於勝遇的記錄非常少,按照馬倌所說,他和這個胡人少年勝遇是在儀鳳七年一同入宮的,宮中的檔案也確實記錄了這一點,「儀鳳七年秋,義渠部進獻良駿十六匹,乃青駹、赤驥、驊騮、盜驪、白義、逾輪、渠黃、山子各一對,並馬僮二人,上命放養於上林苑」。而同時期的起居集注錄中也看得出來那段時間陛下經常去上林苑馳馬打獵,幾乎每一次都要住個十天半個月才回來。幾個月後,儀鳳八年的端月,宮人調任記錄上添了一條「擢上林苑廄倌為舍人,賜名勝遇」,意味著這個馬僮得了陛下的賞識,被提拔為陛下的親隨,這也與校場馬倌的說法是一致的。查到這條信息使瑚璉興奮起來,但是好消息到此為止,此後浩瀚的記錄中再未出現「勝遇」二字,直到建元元年,也就是陛下親政的第一年,季春千秋節的日子,發生了一件大事,起居集注中記得非常簡略,只是隻言片語交代了結果——「上與郎官勝遇易馬而賽,遇墜馬不治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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