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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所有的情緒,都由面前的少年生出。
——沉寂已久的火山,噴發出來的岩漿尤為的熾熱。
在少年看不見的時候,沈霽筠的眼中翻湧著深沉的光芒。
偏執,深刻……任何用以形容黑暗的詞語都可以加諸於他的身上。
倘若可以的話,沈霽筠甚至想要將少年拘於一掌之間,不讓他人窺視一分。
這樣的美景,應當是獨屬於他的。
可是沈霽筠不能。
他不能這麼做,於是兩種情緒交織,以他的理智為戰場,每一次的交鋒都帶來無比的痛楚。
但痛楚中,又夾雜著些許的快意。
因為這代表著沈霽筠還活著。
謝小晚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睜開了眼睛。
而在這一刻,沈霽筠很快地收拾好了情緒,覆蓋上了層層偽裝,又成為了那一個風光霽月,冷清俊雅的沈霽筠。
沈霽筠穩住了聲線,用著平淡無比的語氣說:「你的氣息不穩,不再修整一番嗎?」
謝小晚本來也想穩定一下境界,可不知為何,他方才感覺到了一股奇怪的視線。
很難去描述這道視線是怎麼樣的。
帶給他的感覺就好像是……一隻餓狼神情專注地望著著甜美的羔羊,想要將其吞噬,又因為羔羊太過的柔軟甜美,若是吃完就沒有下一隻了。
於是餓狼便只能忍下心中的欲-望,一點點地舔-舐著羔羊的皮毛,遲遲不下嘴。
謝小晚覺得自己的想像力有些太過於豐富,有沈霽筠守在這裡,哪裡還會有別人靠近?
他搖了搖頭,將這個想法捨去。
夜色朦朧,月光碎影。
謝小晚緩步走了過去。
他沒有說出自己感覺到的異樣,而是找了一個藉口:「這裡的靈氣斑駁,去別的地方再說吧。」
沈霽筠沒有多想,微微頷首。
兩人走出去一段路,來到了最近的城鎮,找到了一家客棧,準備先行休息一晚。
客棧蕭條,生意並不好。
坐在櫃檯後面的老闆一見到有人進來了,先是警惕,在看清來人面貌的時候,方才鬆了一口氣,起身問道:「兩位是打尖還是住店?」
謝小晚將客棧老闆臉上的表情收入眼中,回答道:「住店,兩間上房……」
話還沒說完,就從旁插-來一句話:「一間。」
謝小晚側頭看了過去。
沈霽筠的臉頰輪廓鋒利明顯,不帶一絲的波瀾,語氣也十分平淡,解釋道:「一間,要是有什麼事,也好照應。」
現在南州並不安全,南州龍族心懷不軌,更有海底護衛在暗處虎視眈眈。
這麼說起來,沈霽筠的話並沒有問題。
謝小晚被說服了,改了口中的措辭:「一間上房。」
客棧老闆很快就辦好了入住手續,從櫃檯中拿出了一把鑰匙,雙手遞了過去。
謝小晚接了過去,假裝不經意地問起:「最近城裡有什麼事嗎?」
客棧老闆一臉苦笑:「二位是外地來的吧?」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左右一看,見四周沒有人,才壓低了聲音說,「城裡最近不太太平,有很多海族人在這裡,說是……要代替南州之主,接受南州的所有城鎮。」
謝小晚挑了挑眉。
好大的口氣。
風月樓在南州算是頂尖的宗門,所以謝小晚這個風月樓主也可以說是南州之主。
可他一向懶得管南州的俗事,平日裡也不會動用這個權利。
但他不要歸不要,別人來搶……那是不可能的。
謝小晚心中的念頭一閃而過,衝著客棧老闆頷了頷首,決定先將境界穩定下來,再說其他的事情。
房間在客棧的頂樓。
謝小晚推門走了進去,目光在周遭看了一眼,便繞過了屏風,走向了床榻。
沈霽筠跟著一起進來。
謝小晚看了他一眼。
沈霽筠十分自覺地說:「我在外面替你護法。」
謝小晚一道靈氣掃了過去,床幔應聲落了下來,微微晃動間,遮住了後面的身影。
他盤膝坐了在了軟枕之中,絲絲縷縷的靈氣進入到了經脈之中。
一室寂靜。
唯有燭火噼啪作響。
沈霽筠一直站在原地,身形筆挺,一襲天青色的衣衫,就好似一副雋秀的山水畫卷。
只是仔細看去,就能發現他埋藏在心底的……渴望。
他的目光落在了幔帳上。
在火光照應下,幔帳後的身影若隱若現,這樣雖然看不清容顏,但能看出其他的東西。
就比如……那一道如同一輪彎月的腰線,再比如縫隙中滑落了下來一角朱紅色衣擺。
越是隱晦,就越是引人注目。
沈霽筠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一點火星落入他的心間,隨後,燃起了一片熊熊大火。
他想要……發泄。
沈霽筠闔了闔眼,再次睜開的時候,已經出現在了客棧的外面。
月色冷清,落在屋檐之上,就好像是落下了一層輕紗,一切都朦朦朧朧的。
沈霽筠一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在半空中虛虛一抓。
暗中的陰影扭曲了一下,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將其中藏著的人抓了出來。
那是一個海底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