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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晚就這麼毫不設防地站在那裡,宛如剛剛抽芽的柳枝,嬌嫩纖細,隨風搖盪。
衣袍松松垮垮地披在他的身上,衣帶沒有繫緊,露出了一大片細膩的雪白。
唯一令人可惜的是,如雪一般的肌膚並不是無暇的,可以清楚地看見,胸膛上橫著一道光滑利落的傷疤。
那是劍傷。
從傷口的痕跡能夠分辨出,那必定是一把極為無情決絕的劍。
這是他留下的。
沈霽筠的氣息紊亂了一瞬。
謝小晚久久等不到動作,小聲地問:「雲竹君?」他頓了頓,「為什麼您要幫我穿衣服,鶴童不是照料得也很好嗎?」
沈霽筠掩去了話中的情緒:「鶴童身量不足,照顧不周。」——說的好像真的只是這樣一般。
謝小晚沒有多疑,張開了手臂:「那就麻煩雲竹君了。」
沈霽筠伸手握著衣帶,將雪白的肌膚都掩蓋在下面,再低頭系好。兩人之間太過於親密,動作間,不免會產生一些碰觸。
謝小晚剛從溫泉池中出來,整個人就像是剝了殼的雞蛋一般,細膩柔軟。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沈霽筠放慢了動作,多停留了一瞬。
費了比往日更多的時間,沈霽筠終於幫謝小晚穿好了衣服,接下來就是……褲子。
沈霽筠捏著一條絲綢長褲,停下了動作。
霜雪灑灑而下,連帶著衣袍也晃動了起來。
在衣袍下,一截小腿骨肉均停,猶如藕段一般,嫩生生的。
沈霽筠的喉結輕輕一滾,半跪了下來,道:「抬腳。」
謝小晚看不見,只能聽從沈霽筠的命令,抬起了白生生的腳丫。只是……方向錯了。
沈霽筠只好握住了那纖細的腳踝,望褲子裡塞,待兩條小腿都穿進去以後,他已然冒出了一陣細密的汗珠。
這一番折騰,竟然比殺滅一隻千年妖獸還要費勁。
好不容易都折騰好了,沈霽筠正要收手,就聽見謝小晚細弱地提醒:「腰帶……」
沈霽筠只好彎下腰,拿著腰帶環過少年的腰肢。
在那一瞬間,他心中閃過的念頭竟然是——還好沒讓旁人幫忙穿。
無他,全因這腰實在是太細了。
盈盈一握,好似一輪渾然天成的彎月,少一分太瘦、多一分太膩。
這些……也曾是他擁有過的。
沈霽筠心緒紛亂,生出了許多不該有的念頭。他閉了閉眼,將這些念頭勉強壓下。
而謝小晚偏偏還做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問:「雲竹君,你的手怎麼這麼燙?」
沈霽筠下意識地收回了手,掩飾道:「是此地太熱了。」
謝小晚不解:「熱?這裡不是雪山嗎?」
沈霽筠不知如何解釋,只能道:「下去吧。」
說完後,他就轉身走入了雪地中。
大概是不想被別人看到異樣,沈霽筠走得極快。待過了一陣,他沒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方才停下了腳步。
回過頭一看,謝小晚剛離開溫泉池的範圍,還跌跌撞撞地走錯了方向。
沈霽筠這才想起謝小晚看不見的事情,折返了回去,見他赤腳走在雪地上,問了一句:「為何不穿鞋?」
謝小晚好像是做錯了事情一般,低下了頭:「不知道到哪裡去了,不過沒事的,我可以走、走回去的。」
沈霽筠垂下了目光。
謝小晚的腳踩在雪地里,微微弓起的腳背已經凍得通紅,連帶著身體都微微發抖。
都這樣了,還逞強。
沈霽筠的手指一顫,將人攔腰抱了起來。
謝小晚縮了縮腳,小心翼翼地攀附上了一側的肩膀。
沈霽筠朝著仙宮走去。
他走得很穩、很慢。
像是在這冰天雪地中,能夠將時間停滯在這一刻。
不過,他也清楚地知道這只是痴心妄想。
在出劍斬斷因果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放棄了這一切。
待走出這片霜雪,就應該捨棄掉這些無用的情感,重新回到無情道上。
謝小晚靠在沈霽筠的肩膀上,明顯地感覺到了他的心境波動,眼中閃過了一絲惡作劇得逞一般的狡黠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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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仙宮的路不短,但終有走完的一天。
沈霽筠把謝小晚放了下來,正要轉身離去的時候,發現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謝小晚正縮成一團,止不住地顫動。
沈霽筠不禁問:「怎麼?」
謝小晚半闔著眼皮,失去了意識,止不住地呢喃道:「冷、好冷……」
沈霽筠伸手一摸,少年的額頭滾燙,顯然是在雪地里走了一遭,身體太弱受涼了。
他只好止住了腳步,包裹住了謝小晚冰涼的手。
謝小晚生得精緻秀氣,連帶著手指也小巧纖細,指甲蓋修剪的滾圓整齊,上面還有著一個個小月牙。
沈霽筠握著,凝聚起了一道靈氣,鑽入了謝小晚的身體中,慢慢地滋養著。
待靈氣轉了一圈後,他的臉色凝重了起來。
——少年經脈堵塞,竟然是短壽之相。
沈霽筠不信,又輸入一道靈氣,得出的結果依舊是此。他皺起眉頭,想要問發生了什麼,可一看,身旁的少年已經昏沉睡了過去。
就算是睡著了,謝小晚也依舊有些不安,嘴唇緊緊抿起,仿佛是夢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