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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進去,他就聞到了一股古怪的香味,還未來得及去追問,那香氣就悄然散開,了無痕跡。
謝小晚的心頭閃過一絲疑惑,想要去追尋香味的來源。
目光環視了一圈,沒能找到香味從何而來,倒是先看到了一個熟人。
「道友!」林景行站在金碧輝煌的大廳之中,臉上帶著笑意。不過在看到沈霽筠後,笑意有所收斂,化作了拘束,「……師父。」
沈霽筠自從入魔以後,一直渾渾噩噩的,連唯一的弟子都認不出來,只專注地盯著謝小晚的背影。
謝小晚一路走來也已習慣了,直接無視了沈霽筠的目光,問:「你怎麼也在這裡?」
林景行答非所問:「道友,你竟然不是啞巴?」
謝小晚:「……」
他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被這年輕修士記到現在。
還好林景行並沒有刨根究底,只道:「我們被沙塵暴吹暈了,等醒來之後,就到了這裡。」
謝小晚抓住了一個關鍵詞:「你們?」
林景行還未來得及說話,就又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景行,你怎麼還不過來……」擋在後面的珠簾被掀開,柔和的燈光下,出現了一張溫順可憐的臉龐。
赫然正是謝小晚自己的臉。
畫皮一眼就看見了帶著面具的謝小晚,脫口而出:「你怎麼會在這裡?」隨後,便透露出一股敵意來。
謝小晚眨了眨眼睛:「你的臉又不想要了?」
畫皮大概是想到了剛才差點被謝小晚毀容的事情,一時心有餘悸,退到了一旁,不敢多言。
不過在看到沈霽筠的時候,他又是眼睛一亮。
「雲竹君!」
謝小晚還從來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如此厭煩自己的這一張臉。
他聽著畫皮掐著聲音,做出一副柔弱的模樣,說道:「雲竹君,我很擔心你,你失蹤了這麼久,我、我很害怕……」
謝小晚有些聽不下去了,仰頭專注地看著面前旁邊柱子上刻著的漆金蓮花紋。
可他不想聽,畫皮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
謝小晚忍不住摸著良心想——當時他真的有表現得這麼的矯揉造作嗎?
應該是沒有的……吧。
那這畫皮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難不成是沈霽筠其實就喜歡這個樣子的嗎?
這麼想著,謝小晚懷著一種看好戲的心情,看向了沈霽筠,想要看看他的反應。
不看不知,這一看,方才發現沈霽筠臉色蒼白,額心的一道赤紅紋路在不停地朝著四周蔓延,這一過程中帶來了極致的痛楚,使得他根本沒有心思去聽別人在說什麼。
畫皮不知情況,還在細聲細語地說:「雲竹君,你怎麼受傷了?」他伸手想要去碰沈霽筠。
沈霽筠意識混沌,但還是下意識地避了開來。
畫皮的動作一僵,眼眶微微泛紅:「雲竹君……」
雲竹君……
夫君……
這一聲聲環繞在沈霽筠的耳中,使得他手背青筋迸現,神識恍惚。他抬起眼皮,眼中火光熾熱,像是要噬人一般。
畫皮被這一幕嚇得後退了兩步。
沈霽筠本就無情道被迫,心魔纏身,後又被宗門長老用秘術控制,一番折騰下來,早就已是強弩之末。
他的身體晃了晃,朝著一側直直倒了下去。
謝小晚聽到動靜,下意識地伸手去扶,手指觸碰到的地方溫度滾燙,好似火燒火燎一般。
怎麼回事?
謝小晚的眉頭輕蹙,伸手分出一道靈氣輸入沈霽筠的體內,想要查看情況。
只是還未看清,就被他人喝止。
「你在做什麼?」畫皮急急道指,「你是不是想要對雲竹君圖謀不軌?」
謝小晚一怔:「?」
這又是什麼邏輯?
被這麼一打岔,他也沒看清其中,就將靈氣收了回來。
那邊,畫皮回過神來,竭力掩飾臉上的陰暗惡毒,對林景行說:「景行,你師父昏迷不醒,這個人又身份不明,實在不應該讓他再跟著我們了。」
林景行皺眉,開口就要拒絕:「不……」
其實不用畫皮說,謝小晚也不想在這裡再待下去了。這種表演看一時還好,看多了還是會覺得噁心。
至於沈霽筠被一個假冒品欺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謝小晚鬆開了手,乾脆利落道:「不牢費心,就此告辭了。」後半句話自然是對林景行說的。
林景行一怔,覺得這聲音頗為耳熟,正想要細細分辨之時,畫皮打斷了他的思緒:「景行,你師父……」
林景行只好回過頭來照看昏迷不醒的沈霽筠。
而謝小晚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帷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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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晚獨自在大廳里逛了一圈,沒過多久,蜃樓中又陸陸續續地出現了一些人來。
看他們滿身風沙的模樣,也同樣是被沙塵暴趕到這裡來的。
「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們是被沙塵暴吹到這裡來的。」
「能出去嗎?出去的路不見了!」
把這麼多修士趕到這裡,為的是做什麼?
謝小晚的目光輕輕掃過橫樑上刻著的蛇形紋路,默默忖量著。
吵鬧之間,又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
大概是大廳里的人到達了一定的數量,懸掛在四周的燭台「呲」得一聲亮了起來,升騰起了一股朦朧的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