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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罪魁禍首,就是他。也是他沒有保護好謝小晚。
沈霽筠沉默地處理完所有細碎的傷痕。
每少一道,他心中的悔恨便多一分。
這時,仙宮外傳來了姜黎安的聲音:「師兄——」
謝小晚似乎是被驚了一下,鬆開了手。
沈霽筠順勢站了起來,朝著外面走了出去。
半空中,一道紅影一閃而過。
姜黎安落在地面上,快步走來,神情微微閃爍了一下:「師兄,你的心魔已經解決了嗎?」
話音還未落下,眼前就掠過了一道浮光。
姜黎安的瞳孔猛地放大,渾身被寒霜籠罩,動彈不得。
那是……無情劍。
劍氣冰冷,不帶一絲憐憫,若是撞上,必定會生死道消。
姜黎安不敢心存僥倖,驅動著內丹,奮力一擊。
鋥——
一道無形的波浪向著四周擴散,漫天飄揚的風雪瞬間化作了虛無,就連遠處的冰山都被劍氣的餘波削去了一角。
「轟隆」一聲,雪山崩塌。
沈霽筠垂手,一切的波瀾止於他的眼前,不管四周有多少起伏,他身後的仙宮依舊安然無恙,不受一點驚擾。
姜黎安後退了數步,按住了鮮血淋漓的肩膀,臉色煞白:「師兄,你——」
沈霽筠冷淡地說:「你不該傷他。」
姜黎安一怔,立即反應了過來,情真意切地說:「師兄,我是為了你好,若是那個凡人不死,會毀了你的無情道的!」
餘波散去。
霜雪再次落下,其中一片落在了沈霽筠的眼睫上,他垂下了眼皮:「與你無關。」
姜黎安的臉色變了變:「怎麼會與我無關,你是望山宗第一戰力,眼看著各個宗門間的千年之約就要到來,若是你心境動搖、心魔叢生,豈不是要給其他邪魔外道機會!」
一字一句,說得是冠冕堂皇,好像一點私心都沒有。
沈霽筠冷聲道:「所以這只是警告。」
不然的話,他真想殺人,無人能逃出這一劍。
姜黎安聽出來了,無聲地顫了一顫,但還是強撐著問:「師兄,那現在你準備如何?」
沈霽筠側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仙宮,不知是回答姜黎安的問題,還是對自己說:「我會帶他回凡人界。」
聽到這話,姜黎安的臉上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驚訝:「可是,師兄你的無情道……」
沈霽筠緩聲道:「待小晚……待他壽終就寢,到時再修無情道也不遲。」
這是沈霽筠思索已久的想法。
凡人命短,不過百年時間,轉瞬即逝。
如此一來,他與謝小晚回凡人界再做一遭凡人夫妻又如何?
這樣既可以消除心魔不留遺憾,又能夠不傷害到謝小晚。
可謂是……萬全之策。
姜黎安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甘,想要阻止,絞盡腦汁終於想出來一個藉口:「師兄,此番為了慶祝你晉升化神,宗門廣發請帖宴請八方,若是你不在了,這宴會如何是好?」他頓了頓,「至少等宴會結束再走,也不遲。」
沈霽筠沉吟片刻,緩緩點頭。
-
不遠處仙宮中。
謝小晚翻了個身,輕哼了一聲,似笑非笑。
兩全其美,萬全之策。
世上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
想得美。
第20章 拉鉤發誓
寒風蕭瑟,落雪簌簌。
交談聲被風吹散,化作隻言片語,飄落於雪地中。
姜黎安的聲音忽遠忽近:「既然師兄已經做好了決定,我也不好置喙,只是總得告知宗主一聲,讓宗主提前做好準備。」
說著,他看了過去。
沈霽筠身著一襲天青色長袍,雅致清逸,立於雪地中,猶如一支筆直的青竹。但他的神情又是極為淡漠的,好似所有的感情都被收斂了起來,不顯露分毫。
聽到這話,他頷首道:「理應如此。」
回答得越是平淡,姜黎安的心中就越是不甘與怨恨。
以前,姜黎安總以為沈霽筠的冷淡是性格所致,後來修了無情道,就更是無欲無求。
既然對待所有人都是一樣的,他也生不出什麼妄念來。
可是偏偏這個凡人,能夠讓沈霽筠從雲巔上一步步走下來,落於凡塵中。就好像這個凡人是特殊的,是和別人不一樣的存在。
憑什麼。
這個凡人有什麼好的,他又贏在了什麼地方?
姜黎安想要質問,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這個問題是註定得不到回答的。
他止住了口中想要說的話,按著肩膀上的劍傷,站在原地。
沈霽筠抬起了眼皮,冷淡地詢問:「還有何事?」
姜黎安深知沈霽筠的性子,一旦下定的主意就完全沒有轉圜的可能,於是他也沒有再說什麼,只道:「不如我替師兄去和宗主說罷。」
這等大事本應該沈霽筠自己前往,可他轉念一想,仙宮中的少年正在熟睡,醒來了以後若是見不到他,怕是要驚慌的哭鼻子。
於是就同意了這個提議:「那你去罷。」
姜黎安聽到這冷淡而疏離的回答,還是沒忍住,看了一眼屹立在不遠處的仙宮。
這時,一道冰冷的聲線在他的耳邊響起:「若是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