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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鋥亮的情絲直直擦過沈霽筠的臉頰,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狹長的痕跡。
謝小晚垂手,聲音輕快地說:「雲竹君,此就江湖不見啦。」
沈霽筠給了他一劍,留下了一道傷疤。
那如今,他也回敬了一道。
兩兩抵消,這下就算是徹底兩不相欠了。
謝小晚了卻了一樁心事,徐行而去。
風沙捲起了他的衣角,紅衣獵獵,顯現出纖細的腰-肢,映入眼中就猶如一捧難以忘懷的心頭血、硃砂痣。
沈霽筠注視著這道背影,感覺不到臉頰上的疼痛,反倒是心口傳來了一股酸楚之意。
好像……他失去了珍貴而又重要的東西。
又一次。
而他,依舊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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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晚走在風沙中,不消片刻,就將那些人都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他的心情不錯,輕哼起了不知名的曲調。
樂聲逐漸飄遠。
謝小晚的腳步停了下來,目光落在了自己白生生的手指上,突然莞爾一笑。
其實他想這麼做很久了。
「謝小晚」活著的時候,沈霽筠心繫大道,一心想要等人死了以後,再修無情道。
可等「謝小晚」死了,他又做出這副深情的模樣。
真的是……
謝小晚不知該如何形容,不過心思稍稍一轉,就拋到了腦後去。他不再停留,直徑朝著遠方而去。
遠方風沙散去,出現了一抹翠綠之意。
峰迴路轉,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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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朱紅色的身影已經遠去,而沈霽筠依舊還停留在了原地。
方才發生的那一幕實在是太過于震撼,使得旁人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畫皮方才反應過來,上前想要扶住沈霽筠:「雲竹君,你受傷了……他怎麼下手這麼狠?我就說,這個面具人來路不明……」
說著說著,沈霽筠轉過頭來。
畫皮被這雙赤紅的眼睛冷冷注視著,不免有些心虛,不過他想起長老的叮囑,做出了一副溫順乖巧的模樣:「雲竹君,怎麼了?」
沈霽筠慢慢地擰起了眉頭,眼底全然是一股陌生與冷漠:「你……是誰?」
畫皮一怔,不過很快就做出了對策。他的嘴唇翕動,連帶著聲音都顫動了起來:「雲竹君,你不認識我了嗎?」
他回憶著「謝小晚」的身份,慢慢地說,「你修無情道,下凡渡劫,我是你在凡間找的道侶……」
站在一旁的林景行欲言又止,想要阻止畫皮繼續說,可到底還是沒能將真相說出口。
一切都是為了宗門的利益。
更何況,他生出了另一種惡毒的想法。
——這或許就是對雲竹君的懲罰吧,讓他失去心愛之人,永遠不能擺脫這般的陰影與折磨。
以雲竹君的修為,可以說是與天地同壽。
而他活多長時間,就會悔恨多久。
第29章 西漠佛子
林景行懷著一種隱秘而惡毒的念頭,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即將發生的一切。
不知何時,一直縈繞在四周的喧囂風聲停止了下來。
一道白光破開了天際,驅散了陰沉。
沈霽筠筆直地站立在一片荒蕪之中,一襲天青色的長袍有些破舊,但依舊能看出些許清逸雅致的風骨。
他的側臉輪廓分明,直直地望著畫皮,眼中不似之前的茫然無神,反倒是透露出一股近乎於死寂的冷漠。
畫皮還在細聲細語地訴說著「過去」的事情:「雲竹君,後來我到瞭望山宗尋你……這些,你都忘了嗎?」
說到這裡,畫皮慢慢地仰起頭,將精緻乖巧的五官展現在了細碎的日光下,神情專注得就如同是即將獻給上蒼的祭品。
然後,他露出了不知道練習多少次的微笑。
那是與畫像上的人如出一轍的笑容。
唇角微微抿起,羞澀、嬌弱又帶著一些堅韌。
畫皮的心中滿是自傲。
只要他還有這張臉,就算是高高在上的雲竹君,不也是任由他欺騙擺布嗎?
他柔柔一聲:「雲竹君?」
畫皮等待著雲竹君如同往常一樣,陷入秘術的控制之中。
可他等待了片刻,抬頭看去,卻對上了一雙冰冷無波的眼睛。
沈霽筠一字一頓地問:「你、是、誰?」
一直以來,沈霽筠都陷於入魔的狀態,渾渾噩噩、神志不清。
周圍的人來來去去,他卻陷入自己的世界毫無反應,只有看見、聽見與謝小晚有關的事情時,才能夠清醒一瞬。
方才那一巴掌,就如同是晴天霹靂,將他從這種狀態中脫離了出來,不再沉淪於黑暗中。
所以這樣,他才能發現身旁的異樣。
畫皮渾然不覺,聽到這個問題,還依舊偽裝出「謝小晚」的神情。他蹙了蹙眉,眼尾微微泛紅,帶著一些委屈說道:「雲竹君,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是……」
就在他即將說出「小晚」這兩個字的時候,耳邊響起了一道冷冷的聲音:「夠了!」
畫皮怔了一怔。
按照長老所說,他偽裝成了那個凡人的模樣,再佐以秘術,自然能夠控制住雲竹君。可是現在怎麼沒用了?
還沒等畫皮想明白,迎面就傳來了一陣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