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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衛隊眾人對視了一眼,不知接下來該怎麼辦。
護衛隊長忍住傷口的疼痛,咬牙道:「給我進去看看!」
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先遙遙傳來了一道聲響:「要是不想活了的話,儘管往裡走就是了。」
聲音輕慢慵懶,雖看不見說話之人,但依舊能從話語中聽出一股倨傲驕縱之意。
護衛們下意識地看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只見在小路的盡頭立著一座雕欄玉砌的閣樓,屋檐上翹,琉璃瓦在月光下泛著粼粼浮光,晃動人眼。
但眼前的這一切,皆比不上窗前站著的一道人影。
遠遠看去,那人身穿一件朱紅色的外袍。在燭火映照下,好似火光烈烈,要將靠近者吞噬殆盡。
護衛隊長的目光一凝。
那人倚靠在窗邊,真容藏於陰影處,只能瞧見一根根纖細白皙的手指緩緩舒展了開來,指尖之上仿佛纏繞著一條透明的絲線。
護衛一臉戒備,朗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夜風中,遙遙飄來一聲嗤笑。
其中一個護衛忍不住質問道:「你笑什麼?」
謝小晚的指節一屈,側過頭露出了半張鬼魅面具,話語中帶著一些笑意:「我笑你們有眼無珠,更笑——你們這問題可笑。」
大半夜的跑到他人住處,還一臉理直氣壯地問主人家是什麼人。
實在是可笑。
護衛聽出了他話中的含義,不免被激怒,下意識就拔出了刀劍。
鋥——
刀劍出鞘,刀刃鋒利,倒映出了一輪彎月。
這一動作,小院裡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似乎一觸即發。
護衛隊長皺起了眉頭,伸手將手下攔住,再轉過頭客客氣氣地說:「此番打擾閣下,是我們的不是。」他話鋒一轉,「不過我們也是替魔主尋人,還請閣下行個方便。」
謝小晚挑了挑眉,淡淡地說:「人,我這裡沒有;死人,倒是可以給你們找上幾個。」
語氣雖然平淡,但依舊可以從中聽出一股刺骨的殺意。
護衛隊長拱手道,語氣中帶了一些威脅之意:「這裡是東荒,閣下連魔主的面子都不給嗎?」
謝小晚看都未看他一眼,揚了揚手,窗戶「砰」一聲合上。在縫隙中,傳出了他的聲音:「這面子——還是讓魔主親自上門來要吧,不然,我怕你接不住。」
窗戶嚴絲合縫,再也不見那人的身影。
護衛們看著緊閉的窗戶,面面相覷:「隊長,可要強行進入其中?」
護衛隊長的臉皮抽搐了一下:「這院子裡……住的是什麼人?」
過了片刻,隊伍中走出了一個人,俯身在隊長耳邊,壓低了聲音回答道:「是風月樓。」
護衛隊長臉色一變。
南天風月,北境望山。
這句話不是說說好聽的,風月樓近些年是沒什麼聲音了,可到底底蘊深厚,不好惹。
他當機立斷:「我們走!」
隊伍中響起了一道疑惑聲:「可是……那個人還沒找到,若是魔主問起來,該如何是好?」
護衛隊長看了一眼緊閉的窗戶,什麼都沒說,掉頭就走。
其他人見這樣子,也止住了話頭,跟著一起離開了小院。
-
池塘流水潺潺。
在闖入者走後,亮在外面的燈一盞一盞地熄滅,夜色下,又恢復了一片寧靜。
謝小晚聽聞人聲退去,撩開衣擺,坐回到了美人榻上。他盯著角落裡的柜子,道:「人都走了,出來吧。」
過了一會兒,衣櫃裡響起了窸窣的響動,接著櫃門推開,從中走出了一個人影。
那人侷促地站在地上,猶豫了片刻,才朝著謝小晚走了過去。他低低埋著頭,顫抖著聲音說:「多謝前輩救我……」
謝小晚的指尖輕輕搭在小几上,垂眸打量著面前這人。
這人的身形看起來如同少年,實際上卻是金丹期的修士。不過看他周身氣息凝滯、腳步虛浮,這金丹期的修為估計是被人用丹藥「催化」而成的。
這般催化,會徹底毀了人的根骨,讓他一輩子停滯在金丹期無法進步。
謝小晚覺得有些奇怪,開口道:「你……把頭抬起來。」
那人用力攥緊了衣角,慢慢地抬起頭來。
室內燈火通明,恍如白晝。
璀璨的燈火落在那人的臉頰上,可見眉眼清秀靈動,可能是受到了一番驚嚇,還有些怯怯的。
謝小晚的目光一凝。
這人與畫皮一樣,都是與他的相貌相同,只是面前這個少年應該是天生的,氣質也與畫皮截然不同。
少年身穿一襲淺綠色的衣袍,渾身散發著一股藥香,看起來有些稚嫩,單純得像是一隻毫無自保能力的小白兔。
謝小晚的動作一頓,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低聲回答:「我姓方,名暮。」
晚,暮也。
謝小晚扶了扶額頭,問:「這到底又是怎麼一回事?」
方暮將事情原委慢慢道來。
方暮原本只是一個小宗門的修士,此次舉行千年之約,他跟隨著師門長老前來見見世面。
可剛到東洲主城,還什麼東西都沒見識到,就被賊人擄了過去。
方暮聲音顫抖了起來:「我以為是我不小心得罪了什麼人,後來才知道,全都是因為我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