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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樓的風格一向奢靡鋪張。
馬車是用千年沉香木打造而成,遠遠地就能聞到一股清香;用來拉車的則是一水的白馬,通體沒有一絲雜質,背上生鱗、頭上生角,走起路來虎虎生威;還有隨行伺候的侍女,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
這樣的陣勢,一出場就惹來了所有人的矚目。
負責接人的弟子以為能夠博得樓主的青睞和誇獎,可一看,謝小晚的臉上淡淡的,一直到上了車,都沒什麼表示。
弟子心中有些沒底,還以為犯了什麼忌諱,不敢問謝小晚,只好轉而去向妙音打聽。
「樓主這是怎麼了?我這都是按照樓主喜歡的安排的……」弟子惴惴不安。
妙音安慰道:「與你無關,是樓主心中有事。」
弟子想要挽救一下,說:「要不要給樓主安排一些賞心悅目的侍從,說笑取悅一番?」話剛一說完,弟子就縮了縮脖子,有些奇怪,「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冷啊?」
妙音不動聲色地掃過了馬車中的一道剪影,說:「是你感覺錯了,南州溫暖,怎麼可能會冷。」
弟子摸了摸後頸,沒當回事,又問:「樓主帶回來的那兩個人,又是什麼身份?我該如何對待?」
妙音沒有多說,只道:「以禮待之就是了。」
這弟子是一個充滿好奇心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的:「該不會是樓主的相好吧?」
妙音:「……」
弟子自顧自地說:「按照樓主以往的習慣來說……這兩個人都是樓主喜歡的類型,不過按我的經驗看來,樓主應該會喜歡年輕一些的那個……」
說著說著,他又摸了摸脖子,「怎麼又變得這麼冷了?」
妙音:「……」
若是雲竹君的修為還在,你怕是要被戳成篩子了。
妙音為了拯救同門弟子一命,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給了旁邊的人一個眼神:「出發了!」
一聲令下,拉車的靈獸跑了起來,一騎絕塵,引起了不少人的感嘆聲。
與外面的熱鬧不同,馬車中則是一片安靜。
剛才弟子與妙音的交談內容,坐在馬車裡的人都聽見了,一個字都不差。
沈霽筠低垂著眼眸,沒有說話,但渾身氣息低沉,帶著一股徹骨的寒意。
周寒玉正襟危坐,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自己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謝小晚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
「咳……」他輕咳了一聲,「其實,我不是特別喜歡年輕的那種人。」
「不、不對。」
「我是說,我是很專一深情的。」
「……算了。」
謝小晚覺得這是越描越黑,乾脆別過臉去,不再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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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半日的舟車勞頓,終於回到了風月樓。
只見南州中央立著一座高樓。
樓高百丈,沒入雲端。遠遠看去,高樓通體朱紅,琉璃瓦上流轉中一道道的光芒,四周飛檐凌空,高高翹起。
靈獸腳步一致,在門口停了下來。
周寒玉第一個跳下了馬車,仰頭望著面前的高樓,將門口兩側的對聯念了出來:「不談風月,勿入此門——」他到底出身皇族,有一番見識,當即點評道,「這次飄逸纖瘦,寫字之人,必定是一位風流多情之人。」
一旁鑽出來一個弟子:「這位道友真有眼光,這對聯吶,原是我們樓主親筆所題。」他滔滔不絕地說,「我們樓主修的可是多情道,自然多情風流……」
謝小晚忍不住扶額。
昨天晚上他剛答應了沈霽筠暫時不渡情劫,怎麼現在一個個都迫不及待地出來掀底拆台。
謝小晚轉念一想。
讓沈霽筠知道他的正面目也好。
說不定,知道了以後就不會再如此執迷不悟下去了。
這麼想著,謝小晚看向了沈霽筠,想要看清他此時的神情。
沒想到沈霽筠的面色如常,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謝小晚轉過頭去,見那個弟子還在說一些有的沒得,給了妙音一個目光。
妙音呵斥道:「夠了!」
弟子不明所以:「……我都是在夸樓主啊,難道是我說錯了嗎?」
謝小晚:「……」
話倒是沒說錯,就是這人忒耿直了一些,就差把馬屁拍到馬腿上面去了。
謝小晚不再理會這個想要表現的弟子,掀起衣角,步入到了風月樓之中。
樓中擺設精緻考究,就連地上鋪著的地毯都用金絲繡著精緻的花紋。房間正中間的鏤空金獸香爐中冒出縷縷煙霧,讓人恍如置身於縹緲仙境。
謝小晚在外多日,乍一回到風月樓,竟覺得有些陌生。
妙音跟在他的身後,問:「樓主,這兩人該如何安排?」
謝小晚:「安排住處,暫且讓他們住下。」
妙音愣了一下:「樓主,可雲竹君……」
雲竹君是謝小晚曾經的渡劫對象,按道理來說,情劫結束以後兩人就不應該再見面了。
可現在不僅頻繁見面,更是湊到了一處。
這不免讓妙音擔心。
謝小晚不想過於解釋,只道:「我自有安排。」
妙音見狀,也不敢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就退下去安排事宜了。
謝小晚獨自一人走到了房間的最深處,一轉身,坐在了白玉打造的座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