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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這一切需要付出他的代價是他的命,也是值得的了。
這是葉荒為了這個承諾,做出的最後一件事了。
自此以後,不論生死、不論結果如何,東荒發生的一切都將與他毫無瓜葛。
結束了。
風沙猛烈。
葉荒閉上了眼睛,手指猛地攥緊,握住了身後插-著的長-槍,就待最後一刻,將自己的渾身靈力燃燒起來,抵擋住這最後的一擊。
可偏偏有人不願。
就在這時,一道劍氣驚鴻而來,緩緩將天地分割。
灰霧下沉,青雲上浮。
一切都涇渭分明,不再攪和在了一起。
葉荒似有所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看見了一道天青色的身影翩然落在了面前。
不是謝小晚。
在看清楚來人之後,葉荒有些嫌棄地說:「怎麼是你?」
沈霽筠收手止步,緩慢地轉過身,擋在了葉荒的面前,直面對上了濃濃的灰霧。
灰霧與沈霽筠凝視了片刻,泛起了一陣陣的漣漪。
「又來一個。」
「葉荒,你犯規了。」
「說好是你一個人擋下我們三招的,現在這個人……又算怎麼一回事?」
葉荒啐出了一口鮮血,啞著聲音說:「雲竹君,讓開,我來接這最後一招。」
沈霽筠平靜地說:「你會死。」
葉荒抬手擦拭了一下唇角殘餘著的血跡,笑了起來:「爛命一條,死就死了。」
沈霽筠的動作一頓,說道:「你不必如此。」
按道理來說,這是人族妖族之間的事情。
葉荒雖為東荒之主,但他也是妖,不必為身後的東荒主城做到這般的地步。
葉荒聽明白沈霽筠話中的意思,暴躁的脾氣上來了,直接罵道:「還不快滾——」
沈霽筠沒有動,只有垂下的衣角輕輕晃動。
葉荒想要挪動腳步,走到沈霽筠的面前去。可是他現在實在是太過於虛弱了,剛剛脫離了長-槍的依仗,就雙腿一軟,差點就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沈霽筠擰起了眉頭,抬手揮出一道靈氣,將葉荒穩穩地扶了起來。
葉荒手持著長-槍,將將站穩:「你什麼意思?」
沈霽筠冷淡地說:「沒什麼意思。」
葉荒齜牙咧嘴:「這是我的事情。」
沈霽筠:「這是人族的事情。」
兩人僵持不下。
灰霧中的上古妖族等待得卻不耐煩了,不同的聲音依次開口詢問:
「葉荒,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才的賭約,還算不算數了?」
「說好了三招定勝負,中途出現別人,又算怎麼一回事?」
沈霽筠聽了他們的交談聲,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葉荒與上古妖族打了一個賭,只要以一己之力擋下三招,妖族就退開一百里,在一定時間之內不准靠近東荒主城。
既然如此……
沈霽筠對上了涌動的灰霧:「三招是嗎?」他的右手垂在身側,輕聲說道,「賭約可以繼續,只是,換我來。」
「又是一個狂妄的小子。」
「現在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要狂。但是,狂妄並不是一件好事,會要了你的性命的。」
「這次,我們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一陣清風颳了起來。
沈霽筠抬起了手臂,以手指為劍,其中吞吐著一道殺意十足的劍氣,聲音平穩:「再來三招。」
「只是,規則要變上一變。」沈霽筠的聲音有些冷,「我出三招,若是沒有逼退你們,我輸。若是你們後退一步,你們輸。」
「我輸,東荒讓給你們。你們輸,三個月內不可靠近一步。」
這個賭約,聽起來比之前的還要簡單。
擊敗面前這個人,上古妖族還有些遲疑。
可現在的規則掉了個個就不一樣了,他們信心十足,覺得自己不可能被擊敗,沒過多久,就給出了回應。
「你很強。」
「是,或許你可以答應我們其中的一個、兩個……但是,你贏不了一個整體。」
「你輸定了。」
沈霽筠波瀾不驚,額心的紅痕鮮明,猶如緩緩流動著的岩漿。他望著面前的灰霧,輕聲落下:「第一招。」
在最後一個字說出的時候,只聽見天地間傳來了「轟隆」一聲巨響,連帶著身後的東荒主城都震顫了一下。
叮咚——
一塊石磚從上掉落了下來,在地上滾了一圈,方才停止。
沈霽筠向前劈出一劍,於此同時,他的右腳輕輕落了下來。
這是極為平淡的一劍,甚至都沒有發出一點多餘的動靜,可灰霧就為之顫抖了起來,連原本濃稠的顏色都變淡了一些。
沈霽筠抬起眼皮,緊接而上:「第二招。」
有是一道劍光而出。
在劍光落下的一瞬間,灰霧潰散了一部分,其中傳出了一道微弱的慘叫聲。
沈霽筠不為所動,抬起了手臂,右手在半空中虛虛一抓。
他重修的是殺戮之道。
殺戮,自古以來便存在於世間。更不用說,這裡是東荒。從古至今以來,所有喪命於此的人與妖,所產生的負面情緒都從泥土中蔓延了出來,化作了絲絲縷縷的紅線。
最終,這些紅線落入了沈霽筠的手中,形成了一把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