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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寒玉意識到了這一點,艱難地仰起頭,對上了沈霽筠的雙眼。
就算是贏下了這一場比斗,沈霽筠的眼中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周寒玉想要在其中找到類似於輕蔑、不屑的情緒,可是……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平靜。
他還不配被這個人看在眼中。
經過這一場教訓,周寒玉終究是對沈霽筠心服口服:「還請師父教我,如何才能控制自己的手?」
沈霽筠收手:「每日揮劍一萬下。」
他現在確實是一個廢人。
可是,修煉出來的靈氣會消失,身體的本能、學到的知識卻永遠不會被剝奪。
說完沈霽筠沒有在看這年輕修士一眼。
周寒玉掙扎著爬了起來,握住劍,他不再廢話,而是氣沉丹田,用力地揮劍。
嘩——
一劍又一劍,直至深夜。
-
夜色逐漸深了。
可越臨近深夜,不眛城卻越發地熱鬧,各種魑魅魍魎出來遊走,發出一陣陣古怪的聲響。
燈火搖曳,一明一暗。
謝小晚不想摻和進不眛城的喧囂中取,於是早早地就回房間睡了。他抱著軟枕翻來覆去一陣,絲毫沒有睡意,於是就坐了起來。
夜色朦朧,月光冷清。
謝小晚看著窗外片刻,突然想起了什麼,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他掀開簾帳正要出去,轉頭一看,一道身影映入眼帘。
沈霽筠正坐在小榻上休息。
對於沈霽筠來說,窗邊的小塌未免太狹窄了一些,根本容納不下他的那雙長腿。
於是他只是半靠在小几上,以手撐著額角,閉目休息。
謝小晚的腳步頓了一頓,目光落在了沈霽筠的身上。他的呼吸起伏穩定,像是已經熟睡了過去。
也是,現在他是一個……普通人,自然需要睡覺休息。
謝小晚收回了目光,走出了房間。
-
走廊狹長,上方懸掛著一盞盞花苞形狀的吊燈。
火光映照了下來,使得地上的影子都被拉長。
謝小晚悄然來到了周寒玉的房間門口,屈指叩了叩門。
咚咚——
敲門聲清脆,在走廊迴蕩。
很快,裡面就傳來了一個聲音:「請進。」
謝小晚推開了門,待到走進去以後,門就自動地合了起來。
周寒玉囊中羞澀,住得也是槐樹客棧中最差的房間。
房間不過方寸之地,一眼就能看到底,只有一張簡陋的床和桌椅,甚至連窗戶都沒有,陰森偪仄。
周寒玉坐在一張小凳子上,背對著門口,上身赤果,可見一道道傷痕浮現在後背上。
他還以為是客棧的小廝,連頭都沒有回一下,說:「把熱水放下就可以了。」
話音落下。
周寒玉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回頭一看,看見的不是客棧小廝,而是一道纖細的身影。
咣當——
周寒玉被嚇了一跳,連忙站了起來,他的動作幅度有些大,直接將小凳子掀翻在了地上。
謝小晚見到這麼一幕,輕笑一聲:「這麼激動?」
周寒玉神情慌忙,先拿起衣服擋住了自己的上半身:「你、你怎麼來了?」
謝小晚聽到這個問題,挑了挑眉:「我不能來嗎?」
周寒玉的嘴唇蠕動了一下,還是什麼都沒說。
謝小晚也知不能操之過急,走到了周寒玉的面前,掏出一個玉瓶放在了桌子上:「喏,給你拿這個來的。」
周寒玉看了過去。
桌上擺放著一個玉瓶,裡面裝著淺綠色的液體,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藥香。
謝小晚輕聲解釋道:「我看你白天的時候受傷了,所以想著給你拿點藥過來。」
周寒玉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手腕,經過了一個白天訓練,他確實受了不少的傷。
而現在也需要療傷的藥,於是他道了一聲謝。
謝小晚擺了擺手:「不用這麼客氣。」
周寒玉捏著藥瓶,有些不知所措。
自從國破家亡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對他這麼的好了……他與這個少年不過是萍水相逢,又哪裡值得別人對他這麼好。
謝小晚像是察覺到周寒玉的心中所想,溫聲說道:「你先上藥吧。」
周寒玉低低地「嗯」了一聲,可扭頭一看,謝小晚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剛剛收了別人的東西,他也不好出言趕人,只好背過身去,給自己上藥。
清涼的藥膏接觸到受傷的肌膚,立刻帶來一股灼燒般的感覺,周寒玉耐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謝小晚雙手抱肩,瞥了一眼,關切地問道:「很痛吧?」
周寒玉:「嘶——還好……」
謝小晚軟語道:「我知道,雲竹君下手有些重,不過都是為了你好,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周寒玉:「我知道,師父也是在教我東西……」
交談聲漸漸飄了出去。
走廊中颳起了一陣夜風,吹得吊燈輕輕搖晃,燭火一明一暗。
在暗處,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
沈霽筠筆直地站在角落中,兩人的交談聲絲毫不差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那是多麼的親密無間。
沈霽筠幾乎控制不住心中的嫉妒之意。
他不知道接下來房間中會發生什麼事情,現在想的只是進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