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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這個少年留在雲竹峰,姜黎安還奈何不了他,可出了這裡,可就不一定了。
謝小晚眉梢一挑:「我當然知道他想要殺了我。」
司徒空:「那你還去?」
謝小晚轉過頭,他的小半張臉都被紗布遮擋住了,但依舊能看出一股矜驕的神情,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中。
他莞爾一笑:「就是讓他來殺我。」
本來謝小晚還在想著,怎麼樣才能找到機會走下一步棋,可現在看來,都不用找,機會自己送上門來了。
姜黎安……
這個人情,待他回到了原來的身軀,一定會好、好、報、答的。
謝小晚主動走入了雪地中,朝著身後擺了擺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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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安和司徒空約在一個僻靜之處。
這裡地處偏僻,背靠懸崖,平日裡連只鳥都沒有,更別說其他人影了。
司徒空迫於無奈,只能將少年帶去約定好的地方。在到達之前,還刻意停了一下,若是少年後悔了,他當即就轉頭回雲竹峰。
沒想到少年不僅沒有後悔,還當換變了一副神情。
方才還一臉淡然,不過一眨眼間,變成了楚楚可憐,滿臉驚慌。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就連聲音都帶了一些顫抖。
司徒空愣住了:「?」
謝小晚拼命想要掙脫控制,可因為身體孱弱,怎麼也推不開身旁的人,只能帶著哭腔問:「你是誰?想要做什麼?」
司徒空張了張口,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時,姜黎安從隱蔽的角落中走了出來,揚了揚下巴:「別白費力氣了,你既然出了雲竹峰,就怎麼也跑不掉了。」
謝小晚茫然地望了過去:「是你……」
姜黎安沒有理會謝小晚,轉頭對司徒空說:「人放下,你可以走了。」
司徒空鬆開了手。
謝小晚失去了支撐,向前踉蹌了一步,還未站穩,就先被姜黎安掐住了下巴。
看到這一幕,司徒空不禁閃過了一絲憐憫。
姜黎安挑剔地看著面前的這張臉:「一個凡人,倒是有些本事,這麼點時間,就連聲名遠揚的空空書生都為你生出了憐惜。」
無故被點名的司徒空:「……」
不,不是,我是在可憐你。
經歷了這麼一小段相處的時間,司徒空就知道少年狡黠如狐又心思狡詐,此番也是他主動離開雲竹峰,想來必定是在算計著什麼。
而被他算計的人,下場一定……不太好。
司徒空雖然知道少年的真面目,但也無意提醒,只又憐憫地落下一眼,便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此地偏僻,連鳥雀之聲都沒有。
謝小晚一時間聽不到其他聲音,不免有些慌亂:「我都證明了我不是探子了,你、你為什麼還要欺負我?」
姜黎安最恨這張楚楚可憐的臉,手上用力一捏。
謝小晚當即痛呼了一聲。
他生得白嫩,這麼一捏,就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指印,越發地可憐。
姜黎安止不住地咬牙。
謝小晚慌不擇言:「你這般欺負我,等我見了雲竹君,一定會如數告之!」
姜黎安氣極反笑:「放心,你見不到了!」
謝小晚瞪大了眼睛:「為什麼?」
姜黎安:「因為……你馬上就要死了。」
謝小晚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他終於感覺到了危險的殺意,顫聲解釋道:「黎安真人,我們之間的誤會不是解開了嗎?我、我還要去找我的夫君,不能死在這裡的……」
「夫君?」姜黎安嗤笑了一聲,「你竟然到現在還在痴心妄想,一心破我師兄的無情道!」
謝小晚:「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姜黎安見他反應,不免生出狐疑,反問道:「你竟然不知道嗎?」
謝小晚:「我、我應該知道什麼?」他似乎觸及到了某個真相,衝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姜黎安的袖子,「什麼師兄?什麼無情道?你快告訴我!」
姜黎安察覺到了什麼,暢快地笑了起來:「哈哈……看來師兄也不想與你相認,只要我除了你,師兄就還是我的師兄。」他自覺勝券在握,也不吝嗇解惑,「你過來,我就告訴你。」
謝小晚已經顧及不到其他,踉蹌著走了過去。
姜黎安俯在他的耳邊,輕聲道:「我告訴你——你心心念念的夫君,正是我的師兄雲竹君吶!」
最後一個字落下,他突然發力伸手一推。
謝小晚被這個真相砸中,還在失神,措不及防地被推了一下,往後退去。
他的身後就是萬丈懸崖,一腳踩空後,身體一歪沒有保持平衡,就直接摔了下去。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
謝小晚在不停地下墜,但他卻絲毫沒有驚慌,甚至唇角還微微上揚。
沈霽筠一直在逃避自己的心魔,以至於都不敢與他相認,而他也只好祭出「眼瞎」這一招,這樣才能留在沈霽筠的身旁。
兩人之間一個裝聾一個作啞,好像隔了一層紗,只差一點外力就能戳破。
而現在,這層紗布終於被姜黎安戳破了。
讓他想想,在知道真相後,他應該怎麼表現。
是「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①」的迷茫,還是得知被欺騙後的憤怒?亦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