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頁
周圍環繞著的聲音越發地興奮。
「是啊,就是你的錯。」
「那你怎麼還不去死?」
「你還在等什麼呢?只有死了,才能獲得他的原諒。」
沈霽筠恍惚地抬起頭。
一陣風颳過。
地上的少年屍體露出了下半張臉,嘴唇一張一合:「沈霽筠,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原諒你。」
是。
他就是應該去死。
一切的言語都是蒼白無力的,只有自己這條命,才能夠彌補這一切的錯失。
不知何時,沈霽筠的手中出現了一柄長劍,劍鋒鋒利雪亮,足以削肉斷骨。
他抬起了雙手,將劍尖對準了自己的胸膛。
只要將這劍刺下去,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不會有煩惱,也不會有痛苦。
他可以懷抱著他的少年,永遠地沉睡在這個春日裡。
-
謝小晚看著這一幕,五味雜陳。
他沒料到,這段回憶對沈霽筠的影響這麼大。
當時的種種,說起來,一半是源於沈霽筠的無情道,一半則是來自於謝小晚的百般算計,不能全部怪到沈霽筠的頭上。
而當時他墜崖身死,居然對沈霽筠造成了如此大的影響。
雖說這裡是幻境,但也來源於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也就是說,沈霽筠是曾經想要絕望地去赴死。
謝小晚來不及想更多,眼看著劍鋒要刺入沈霽筠的胸膛,他揮出了一道情絲,將劍刃纏住。
叮——
劍刃與情絲相撞,發出了清脆的一聲。
不管沈霽筠如何用力,劍刃都停在了半空中,沒有再進一步。
他的臉頰輕輕抽了一下,像是在痛苦中掙扎。
謝小晚上前一步,輕聲道:「沈霽筠。」
沈霽筠聽到了這一聲呼喚,費勁地睜開了眼睛。
風雪漸遠,出現的便只有一道鮮明艷麗的身影。
這張鮮活狡黠的臉龐,和昔日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
少年說:「沈霽筠,你別傷害自己了。」
於是,那些惱人的話語聲全都消散了。
沈霽筠問道:「那……你原諒我了嗎?」
謝小晚猶如嘆息:「我原諒你了。」
沈霽筠鬆開了手,劍刃摔落在了地上,蕩然無存。
他問:「你還願意見我嗎?」
謝小晚:「願意的。」
沈霽筠繼續說道:「你還願意與我說話嗎?」
謝小晚不耐煩地挑了挑眉,說:「要是我不願意,你現在是在和誰說話呢?」
一向冷漠的沈霽筠現在卻變得聒噪了起來,他還想再問什麼:「那……」
謝小晚制止了他的話,別開了臉去:「別說以前的事情了,都過去了,你……不必自責了。」
沈霽筠沉默片刻,回了一聲:「好。」
一問一答間,冰雪消融。
這也代表著沈霽筠看破了執念,徹底認清了事實。
在經歷了此番情景,沈霽筠控制不住自己,在看清謝小晚的瞬間,便走上前去,將面前這道纖瘦的身影擁入懷中。
謝小晚覺得沈霽筠的肩膀手臂結實,緊緊地將他困住其中,無法從中逃脫出來。
他感到了彆扭,推了一下,沒有推動。
「沈霽筠!」
沈霽筠低頭:「嗯?」
謝小晚說:「放開我。」
沈霽筠有些不舍,但還是克制住了自己,鬆開了手。
謝小晚一重獲自由,就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沈霽筠垂手站在一側:「小晚,你……」
謝小晚:「什麼?」
沈霽筠:「你說了,原諒我了。」
謝小晚:「……」
那只是為了你的破開執念,沒有別的意思。
謝小晚有點彆扭,轉移了話題:「別說這個了,先說正事……」
正說著,就見躺在一旁的少年屍體晃動了一下,化作了一道黑影,就要鑽入到其他地方。
不過,還好謝小晚更快一步,一道情絲探出,困住了那道身影。
又是一隻問心鼠。
謝小晚將兩隻老鼠都綁在了情絲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揚起了一抹笑意:「你們……直到妖族祖地在哪裡吧?」
小灰鼠:「吱——」
另一隻老鼠:「吱吱——」
兩隻老鼠像是在激烈地爭吵,一隻想要投誠保存小命,而另一隻則不想暴露妖族祖地的方位。
謝小晚心中瞭然。
不願意帶路?
有辦法。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也不廢話,直接彈指射-出一道情絲洞穿了其中一隻老鼠的心口。
老鼠掙扎了一下,就脖子一歪,失去了生息。
謝小晚鬆開手,老鼠的屍體摔落在了地上,被灰霧所吞噬。
他慢條斯理地看向了小灰鼠,語氣和善地說:「帶路的話,一隻老鼠就夠了。」他故意問道,「你覺得,這話說的對嗎?」
小灰鼠夾起了尾巴:「吱!」
對,太對了!
謝小晚懶散地說:「帶路吧。」
小灰鼠忍辱負重,在前面帶路。
謝小晚冷眼看了一眼,覺得這貪生怕死的小灰鼠是一個突破口,於是旁敲側擊,問了一些問題。
小灰鼠不太想回答,可同伴的下場還在眼前,它只好一一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