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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乙是他最熟悉、最信任的人,如果連他都不贊同自己的做法……
天乙搖搖頭,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這一點線索實在太過匱乏,主人就算說了他們也不會信。主人無需自責。」
張澤眼睛一亮,抬頭去看天乙。
在他所熟悉的黝黑雙眸中,他看到了一如既往的忠誠,和宛如羚羊掛角般一閃而逝的某種情愫。
不知為何,他心中隱約的煩躁不安一掃而逝,心情忽然好轉,只是一想到依舊吵個不停的眾位「高人」,還是忍不住嘆息一聲:「你說,就憑現在七派誰都不服誰的樣子,真的能成功擋住幽冥嗎?」
都不用是多大的力,幽冥怕是只需略施小計,就能將這幾大門派之間擠壓至此的問題引爆出來,到時候別說聯手,七派之間不自己打起來就算好的。
對此,天乙倒是別有看法:「主人請放心,溫鴻宇聲望之高七派無人能出其右,只要他還在,就不會有問題。」
「也是,」張澤咂咂嘴,「有武當和少林的支持,再加上逍遙和長歌關係一向不錯,丐幫再怎麼鬧都翻不出花來。」
再說了,他在這兒再怎麼擔心也不管用,與其白操心一場,不如做些能做的事。
「我們回去吧,聽他們吵了半天,吵得我耳朵疼。還有,也不知道午飯做好了沒,我都有點餓了。」
天乙陪在張澤身後慢慢往回走:「我提前從廚房要了些點心,主人可以先墊墊。」
「多虧有你在……」
兩人相談甚歡,漸漸走遠。
在張澤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地方,一行閃著幽光的字一閃而逝:
「劇情進展:百分之六十。宿主靈魂強度檢測:(99065/100000)」。
☆、第 66 章
又是這個夢。
很罕見的,在入夢的那一瞬,張澤就意識到自己正身在夢裡。
清醒夢,他曾聽別人說起過,沒想到還有親身體驗的機會。
張澤四處打量一番,發現他所處的地方似乎是一處山林,周圍的樹木鬱鬱蔥蔥,枝幹交錯,只勉強空出一條林中小路。
這場景,怎麼莫名的熟悉?
他豎起耳朵仔細聽,除了樹葉摩挲,冷鐵激烈碰撞的脆響從小路的盡頭傳來——有什麼人正在那兒打鬥。
去看看吧,張澤跟隨本心,作出決定,那裡說不定有他想要尋找的東西。
沿著小路走一段距離,兩旁的樹幹上開始出現劍氣劈砍而成的傷痕,不遠處,兩道人影各執一把利劍,剎那間交錯又分開,稍一停頓,很快又戰在一處。
以張澤現在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拿斷劍的人速度更快,招式更精妙,十招之內另一人就會落敗。
果不其然,只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十招走完,使長劍那人漏出一個破綻沒能及時補上,被一把斷劍穿胸而過,釘在了地上。
對於這樣的結果,張澤只是搖頭輕嘆一聲便罷。
有言道,善水者,必溺亡於水,持劍者,則必亡於劍下。
既然拿起兵器,那就要做好被人殺死的準備。
眼看獲勝者已經走遠,張澤剛準備跟上去,一個小男孩從他來時的方向跑來,風一樣從他身邊竄過,急停在地上那人的身邊,焦急地轉來轉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天乙……
他心中一驚,猛地回頭,死死盯著氣息逐漸衰弱的人。
這分明是……他自己!
難到……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張澤走到天乙身邊,伸手在他眼前揮了一揮。
小天乙沒有任何反應,只管眼眶通紅地望著瀕死的人。
果然,張澤沉默著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那一大一小。
這樣的場景,他曾經夢到過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他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完了全局。
難不成是因為這是個清醒夢,所以沒辦法附身在夢中的自己身上,而是變成現在這般鬼魂一樣的存在?
張澤漫不經心的想著,眼看另一個自己在短暫的迴光返照後徹底失去生機。
乞丐一樣的孩子不敢相信地伸出顫抖地手,輕輕碰了碰「張澤」猶帶餘溫的臉,咬緊唇,深埋下頭,忍了許久的眼淚奪眶而出,一滴又一滴,無聲地落在那人無力垂落的手背上。
「唉……」
小乞丐肩膀聳動,張澤只覺得自己的心也快要碎了。
他長長嘆一口氣,半蹲下身體,透明的手一下一下輕撫過小天乙的頭頂,明知道小孩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依舊耐心地一遍遍安撫道:「別哭啦,我在這兒呢。」
理所當然的,一點用都沒有。
過了一會兒,天乙自己拿袖子擦乾淨臉上的淚痕,雙手握住插在「張澤」胸口的劍,黝黑的雙眸看不到一絲光亮。
他咬緊牙關,手臂猛地用力,將那把斷刃拔了出來。
「哎小心!」
眼看小孩向後踉蹌幾步就要跌倒,張澤一個箭步來到天乙身後,想要扶一把。
小乞丐的身體穿過他的虛影,連人帶劍一起摔在了地上。
他扔開斷劍,拉著「張澤」的胳膊,想要將人勉強背在背上,奈何不過十歲的孩子個子小,力氣更小,根本背不起來。
張澤不知道天乙想幹什麼,只是碎碎念道:「『我』死之前不是讓你趕緊走嗎,這裡這麼危險,萬一遇到壞人,咱倆今天可就都要留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