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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長時間的潛移默化,張澤覺著,他和天乙的相處更像是性命相交的摯友,或是心意相通的……伴侶,隨性、合意、放鬆。
如今乍一見天乙鄭重其事的樣子,一點新奇之餘,更是勾起一份感慨,浮躁的心亦就此重新沉靜下去。
一晃這麼多時日,他早就不是什麼初入江湖的新人,這麼久的磨礪、歷練,他的劍變得更迅疾,更鋒銳,持劍的手更穩固,更堅定——為了求一個答案,為了打破無望的輪迴,為了、天乙,他不該迷茫,何必迷茫!
「去吧,天乙。這一戰,我一定會贏,我們一定能贏。」
張澤眼看著天乙身軀輕顫,這個一向沉默而克制的男人猛地抬起頭,毫不避諱地直視著他的眼睛,那雙似古井無波的眸中因他一言而閃耀起光芒。
他的眼前一花,下一瞬整個人竟是落入一個溫暖的懷中——是天乙。
「我相信主人。」
這極輕的五個字飄入張澤耳中,不及細細品味便散落在輕柔的風中,說出這句話的人早已乘著風離去,奔赴遠方的戰場。
身上還殘留著片刻前那一縷溫度,張澤目光灼灼凝視著無盡的黑暗,內心前所未有的堅定——
此戰,必勝!
☆、第 74 章
目送天乙離開,張澤豎起耳朵,側收傾聽,想要捕捉來自戰場的一星半點的聲響,卻是在不經意間,看到了一抹竄過林中的黑影。
那人急匆匆自張澤眼皮子底下跑過,目標明確地奔向遠處,看他的方向,和先前天乙離開的方向大致相同。
莫不也是奔著寶庫去的?是幽冥另有安排,還是有人渾水摸魚?
張澤眉頭輕輕皺起,心中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這裡本就地處偏遠,人跡罕至,深夜的樹林本就不安全,現下各處戰作一團,還有誰會在這種時候在林子裡亂竄?
幽冥之主不知何時會來,他無法離開此地太遠,但稍稍前去探查一番,想來沒什麼問題。
眼看黑影就要跑遠,張澤不再猶豫,旋身隱去氣息,提起運功,尋著黑影的蹤跡靠近了些,遠遠看過去。
那人的體態、身形,和隱約可見的穿著打扮,還有行動間透露出的感覺,讓他越是看就越覺得熟悉。
「那是……」
黑影跑得挺快,不等張澤看個清楚就三蹦兩跳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不能再追了。
顧慮著這有可能是幽冥的調虎離山之計,他只得停下腳步,轉而原路返回,盤膝坐在枝頭,一邊等著幽冥之主,一邊慢慢琢磨。
那黑影長得並不高,大概能到他腰腹的位置,應該是個孩子?能讓他覺得熟悉,那就該是最近接觸過的人……
孩子……
腦海中靈光一閃,一個名字脫口而出:「李連?!」
那個因為藏寶圖而家破人亡,被少林寺的和尚救出來,現在被暫留在逍遙派的孩子?
怎麼可能,張澤搖搖頭,被自己的異想天開逗笑了,溫鴻宇前輩不是已經確認過了嗎,李連只是個普通小孩,不通武功,怎麼可能出現在此地?
再者,黑影給他的感覺,倒是和天乙有幾分像,那種心無旁騖、悍不畏死的感覺,動作簡潔明了、十分乾淨,還有奔跑時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隱匿之術——毫無疑問,這人是一名影衛。
不是七派,並非幽冥,又是誰家在暗處覬覦著寶藏,想要從中分一杯羹呢?
孩子,影衛,藏寶圖,寶藏……
一個隱約的念頭自張澤腦海中閃過。不待他細想,小路的盡頭,一個黑點影影綽綽,自遠而近,現出身形。
傅夜明。
黎明前最深最重的黑暗中,他手持一把不知從何處搶來的斷刃走得格外悠然,不似要去與人血拼,倒像是要去何處春遊一般,只是那身血腥味濃厚至極,隔了大老遠質樸張澤而來。
不知殺了多少人沾了多少血,才能有這般重的腥氣?
張澤凜然而立,神情更嚴肅上幾分。
及至跟前,傅夜明隨意甩去劍上的血滴,打量了一眼張澤,面無表情的臉上倏爾浮現出一抹笑意:「果然是你。」氣運之子張澤。
「傅夜明。」張澤沉聲應道。
山林,小路,斷劍,和彼此對峙的兩個人,除去愈發深沉的黑暗,這場景同他夢中所見相差無幾。只是,這句「果然是你」又作何解?
想不通就暫且放在一旁,他沉聲道:「此路不通。」
「通不通,得打過才知道。」
傅夜明咧嘴一笑,話音未落便俯衝而至,手臂划過,被他倒提在手的劍鋒划過一道寒芒,直衝張澤脖頸而去。
張澤後發先至,抬臂擋在身前,一片漆黑中,他的掌心準確抵在劍柄末端,五指緊扣劍柄,封死斷劍更進一步的可能。
傅夜明不得寸進,眉峰輕挑,當機立斷棄去斷刃,右手並指如劍,順勢而為,威勢力道絲毫不減,直指張澤咽喉要害。
面對這番步步緊逼,張澤面色不變,翻轉手臂格開這一擊,趁他胸口空門打開,右手握爪如刀,攜萬鈞之勢抓向傅夜明心臟所在,攻守易勢。
電光火石間,傅夜明以掌相抵,擋下這隻直衝心腹的手。
雙掌相撞,內力裹挾下似流星追月、海潮翻湧,狂風呼嘯間枝葉震顫、沙沙作響,兩人對峙一時,卻是誰都奈何不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