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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谷清風只當沒看到張澤牛嚼牡丹,略有一分訝異。
張澤隨手把玩做工精美的茶杯,懶懶散散地說:「天高皇帝遠,咱這種小老百姓是不奢求能見到那等大人物。且前朝覆滅百年,早已不存於世。左右不過是些埋在過去的故事,如今有人願意翻出來說,那咱就隨意聽一聽,權當喝茶的消遣罷了。」
在他們閒聊的空檔,堂下的說書先生不疾不徐,將往事緩緩道來。
「前朝國號為霄,又被稱作霄王朝,國祚綿延五百年,傳至末代霄厲皇帝手中時,氣運已衰,積重難返。霄厲皇帝弒父殺兄,以雷霆手段登臨大寶,只留了一個兄弟以堵悠悠眾口,這個人,就是凌王。」
但凡牽扯到皇家過往,似乎總少不了兄弟鬩牆,手足相殘的戲碼。張澤張口叼過天乙遞來的茶點,滿意地眯上眼睛嚼吧嚼吧。
真甜,這味道,正和他的口味。
谷清風喝茶的動作一頓,輕咳一聲,指著桌上的糕點,道:「阿青,把那個給我拿過來。」
青影依命而行,恭敬捧起碟子,送到主人桌前,垂首等待下一步指令。
揮手讓青影退下,谷清風拿起一塊點心扔進自己嘴裡,覺得並沒有張澤表現出來的那麼好吃,又覺著莫名其妙讓青影拿茶點的自己也是很莫名其妙,一點都不像他處事的作風。
好在張澤忙著聽戲,天乙忙著投喂,青影就算看到,也不會說什麼。
他默默推開茶點,專心致志喝起茶來。
「凌王是霄厲皇帝的異母弟弟,長得那叫一個風流倜儻,一表人才,更兼之身份尊貴,是當時京城裡一等一的人物。據傳,這位王爺琴棋書畫無一不會,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是個武能□□,文能定國的絕世天才。若是他當皇帝,指不定霄王朝還能再撐二十年。可惜呀,凌王越厲害,霄厲皇帝對他就越防備,終日將他囚禁在王府,逼得凌王整日裡彈琴奏曲,練字畫畫,做個富貴閒人。」
堂下一片惋惜之聲。
倒是谷清風,意味不明地轉著手上的茶杯,冷漠又淡然。
說書人很滿意這樣的效果,停了一會兒,等噓聲漸歇,才繼續往下說:「可凌王是何許人也,雄才大略,經天緯地!怎麼可能願意就此蹉跎一生?就在霄厲皇帝眼皮子底下,凌王暗中栽培心腹,網羅人才,擴充勢力,枕戈待旦,就等著霄厲皇帝露出破綻,好抓住機會掀竿而起,帶領大家推翻這個暴君。」
話至興頭,說書人狠狠一拍桌子,說得慷慨淋漓。
眾人屏息靜坐,似乎都在期待著凌王舉事成功,為百姓出一口惡氣。
就連張澤都被環境所感,不自覺緊張起來,期待後面的發展。
誰知,說書人緊接著無比惋惜地長吁短嘆:「壞就壞在凌王身邊出了個叛徒,把凌王的事接發給暴君。那暴君豈是好相與的人,當即點齊兵馬,派人抄了凌王府,並且下令,所有人,不論男女老幼,一個不留,全部斬殺。」
說書人伸手在脖子上橫向划過,比了個斬頭的動作:「霎時間,王府里慘叫連連,屍橫遍地。流出的血把王府的土地染得是寸寸發黑。凌王為免禍及下屬,引頸受戮,慘遭殺害。」
頓時群情激憤,只說凌王命不該此,而霄厲皇帝禍害百姓,活該霄王朝斷在他手裡。
說書人不得不屢屢拍響驚堂木,才勉強鎮住場子。
張澤嘆著氣搖搖頭,覺著他就不該一時興起聽這個故事。現在可好,一點喝茶的心氣都沒了。
「各位客官請息怒,凌王雖然被殺,可這事兒還沒完。」說書人提高聲音加快語速,「凌王深謀遠慮,早就留下後手了。」
還有後續?
張澤同天乙對視一眼,繼續聽下去。
「東窗事發之前,凌王已經預感到不妙,命心腹手下建了個藏寶庫,將搜羅來的兵器錢財一分為二,其中一成放在明面,用來迷惑暴君。剩下的九成都存在藏寶庫里。之後,又尋一個靠得住的人帶著寶庫地圖和還在襁褓中的兒子改頭換面,隱藏身份。若凌王自己能度過難關,那自然好,若不幸身隕,有這麼一座寶庫在,他的後人就有了東山再起的機會。」
張澤算是聽出來了,這老頭巴巴講了半天,重點原來在這藏寶庫和藏寶圖上。
果不其然,被說書老頭這麼一帶,茶館裡一片喧譁,更有人直接問:「說書的,你知不知道那寶庫在哪兒?裡面有什麼東西?」
說書人樂呵呵一笑:「小老兒只是個講故事的,哪裡知道的這般詳細?若真知道,小老兒自己就去挖寶貝了。不過裡面的東西,小老兒倒是略有所知。」
講到這兒,他捋著鬍子不說話,只拿眼睛四處看。
「奸商。」
罵歸罵,想聽故事的人不差這點錢,投幾顆銀子上去。
說書人高高興興笑納,然後揭開謎底:「百年前,江湖上出了個絕頂高手,號蓬萊劍仙,武功之高內力之深已達天人合一之境,破碎虛空不在話下,所修習的大道長生訣更是千古難尋的頂級內功心法。凌王曾是這位劍仙的座下弟子。徒弟慘死後,劍仙心如死灰,破空而去,大道長生訣沒了傳人,就此斷絕。不過,依小老兒來看,如此高絕的功法,凌王怎麼捨得它斷在自己手裡?定會在寶庫里留一份,好傳給他的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