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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羽卓道:「此地已經勘探得差不多,我準備回到客棧後立刻給師父傳信,將此地情況上報,讓師父儘快派長老前來增援。」
「只能如此了。」
在場的幾人紛紛點頭。
在外奔波一天,回到客棧,沙又晴將斷劍轉交給秦訊,畢岩則將白天的發現將給留守的戎放和秋安蘭。
羅烏隆的手掌印,錦玉珞的玄玉絲留在樹林的痕跡,還有張澤發現的石秋陽留下的暗器,左羽卓將這些發現匯總,整理成書信飛鴿傳書。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眾人各自散去。
安置好天乙,張澤回到自己房中,連飯都懶得吃,隨意洗漱一番,便熄燈就寢。
夜色漸濃,一陣微弱的電流音後,一排不起眼的字幕逐漸浮現在張澤的腦海中,又漸次消去。
「劇情進展:百分之十。宿主靈魂強度檢測:(98130/100000)」。
☆、第 42 章
意識恍惚中,張澤發覺自己正站在一處山林中。
樹木褪去盎然的綠意,徒留一片枯黃,風一吹,枯葉嘩啦作響,莫名的蕭索。
他垂落的右手拿著一柄劍,張澤低頭看了一眼,是鴻影。
山林里空空蕩蕩,沒有鳥叫,沒有蟲鳴,除了他,似乎再沒有其他活物。
他來這裡,是為了等一個人。
「傅夜明,」身體自己動了起來,轉身望向林間不成路的崎嶇小道,嘴巴張張合合,吐出一句低沉的警告,「此路不通。」
小道的盡頭,一人慢慢行來,似緩還急,眨眼間來到張澤的面前,看他面容裝扮,同白日裡見過的傅夜明一般無二,只是身邊沒有跟著那個小姑娘。
張澤抿緊唇,握緊鴻影劍柄。
傅夜明衣襟染血,隨著他的走動滴落一路,右手握著一把斷刃,不知是從誰手上搶過來的。
此時斷刃上猩紅的血順著握劍人的手匯成涓流,最後沒入地上的層層枯葉之中。
不知殺了多少人,這人身上才會有如此濃郁的血氣?
傅夜明上下打量一眼擋在面前的人,詫異道:「沒想到,最後竟是你攔著我。」
隨即他輕輕一笑:「無所謂。寶庫,我一定要打開,大道長生訣,我也一定要拿到。」
張澤眸光低斂,靜氣凝神:「我不會讓你過去,寶藏絕不能落在幽冥手中。」
傅夜明怔了一下,忽然大笑起來,聲音遠遠地傳開,在空曠的林中盪起陣陣回聲。
他笑得那麼大聲,微拱起背,幾乎喘不上氣來。
張澤安靜地站在原地,等他笑完了,抬起手中的鴻影。
一抹陽光落在清亮的劍身,於劍尖凝成一抹冷寒的劍芒。
「你還真是……」傅夜明微微搖頭頭,悍然出招。
剎那間狂風烈烈,捲起漫天落葉,飛沙走石間視野變得模糊,只有兩條黑色的人影交錯又分開,稍作休整,便再次戰在一處。
張澤的意識逐漸模糊,隱入黑暗。
當他回過神來,一樣的地方,生死相搏的傅夜明已經不見蹤影,他脫力地倒在地上,周遭滿是狼藉。
刺骨的涼意從胸口漸漸蔓延到全身,帶走他身上僅剩的那點溫度。
張澤費力地抬起眼。
傅夜明帶來的那柄斷刃自心臟的位置貫穿而過,將他整個人定死在了地上。
身下一片粘膩,想來是他的血流得太多,來不及浸入地下,反倒濡濕了他後背的衣衫。
可奇異的是,張澤並不覺得疼,也沒有多害怕,難以言喻的平靜中,他想的只是,「啊,又一次失敗了,還得從頭再來」。
視野漸漸扭曲、黯淡,張澤靜默地躺在荒野之地,放空視線,望著天邊斑斕的虛影,等待黑暗的降臨。
就在最後一絲光亮即將從他眼前消失時,一道矮小的身影如同旋風一樣向他撲過來,在看到他的一瞬間紅了眼眶。
看小孩衣衫襤褸滿身補丁,約莫是個小乞丐吧,不知怎的竟來到了這遠離城鎮的荒野之地。
他傷得實在太重,小乞丐不敢動他,轉來轉去都找不到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眼看張澤呼吸愈發微弱,只能無力地跪倒在泥濘的血泊之中,拉著他的手不肯放開。
小乞丐低著頭,從張澤的視角正好能看到小孩眼中滿是淚光,卻又咬著唇拼命眨眼睛不讓自己哭出來。
不管這小孩是誰,自己這幅慘樣大概嚇到他了。
好累,好冷……
張澤正強撐著不要就這麼睡過去,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拼盡所有的力氣,說道:「這裡……危險,快……離開……」
緊接著,視野中僅剩的光消失,黑暗降臨,一滴淚落在他手背上,那點熾熱的溫度穿透皮囊,燙得他靈魂都在為之顫慄。
「阿澤——」
「主人,主人?主人快醒醒,主人……」
兩道聲音交織在一起,讓剛剛睜開眼的張澤一陣恍惚:「小乞丐……」
身下是柔軟溫暖的床鋪,頭頂是平平板板的屋頂,身上穿著清爽乾淨的裡衣。他轉動眼睛四下掃視一圈,遲緩的大腦終於想起,他這是在凌州小鎮的一家客棧里。
張澤轉過頭,正對上天乙在黑暗中依舊清亮的雙眸。
「主人您醒了?」
距離天亮還有一陣功夫,屋裡有些暗,任張澤怎麼集中注意力,都不太能看清天乙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