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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穆溪就一直在屋頂上等著,最終把暈厥的人背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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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不二殿,物是人是,只是跟他沒有了關係罷。
周南正想著,就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連忙一個激靈將書塞回了架子上,假裝端起茶盞品茶。
「穆仙師,這麼快回來了啊?喝茶嗎?」
但穆溪還是看到了他的小動作,走進來往木架子上瞄了一眼,沒好氣地把白眉交代的帳目簿丟給他。
「這是什麼?」周南放下茶盞,拿起深藍色的簿子。
穆溪道:「找你要帳的。」
「這白眉法師還挺有效率啊,」周南隨便翻了兩頁,就「啪」地一聲將簿子合上了,「行,我讓言七明日把銀票送過來。」
對於銀子能夠解決的麻煩,他通常都不放在心上。
穆溪咳了一聲,頓了頓:「你就不仔細看看?」
周南看著他,突然一笑:「你們不二殿能花多少錢?再說了,更多我也能給。」
穆溪有些無奈,並不打算接他的話,而是轉言講起正事。
「雖然我們是脫身了,但也暴露了,黑衣人現在大概已經知道我們的計劃。而且,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周南正了正神色,看出了他眼中的變化:「怎麼不對勁?」
穆溪接著道:「方才我見了師父,想問昨晚黑衣人的事,但師父……好像不太願意提。」
周南眼神微微一變:「他說了什麼?」
「他說昨夜白眉帶人查出來,不二殿後山的結界被破壞了,他們認為黑衣人是從那兒進出的。」
「你信嗎?」
「不信。」
周南笑了笑道:「我也不信。只是,如果不是真的,穆掌門為何要這麼說?」他低頭深思片刻,忽地抬眸,「不會是穆掌門自己不願把血玉借給地府,故意自導自演的吧?」
「那倒不是,畢竟你現在是不二殿的捐贈人了,誰敢得罪你?」穆溪瞪了他一眼,終於找到機會懟他,「師父說要當面感謝你個大金主。還同我說,如果你需要今日取血玉,讓我帶你去取便是。不過,其他掌門路上耽擱了,會遲一天到,恐怕你得再多留一日。」
周南如今已經習慣了被認作金主的身份,並欣然接受。他突然在想,如果穆溪知道他前世是不二殿的人,現在會不會很為他驕傲。畢竟他現在可以憑著一己之力,養活整個門派,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想買一壺酒都要攢半年錢的窮門生了。
「你在想什麼?」穆溪看了過來,發現他走了神。
「沒有……」他咳了一聲,「我在想,黑衣人沒現身,我也不能就這樣離開。血玉我也不會現在就取,這可是個誘餌。」
穆溪點了點頭,若有所思:「但我總覺得,師父今日有點奇怪,像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按理說,他每次出遠門歸來,都會先去見穆嘯天,但昨晚因為帶回了周南,散場時穆嘯天讓他先招待客人。今日他再過去找穆嘯天時,發現有些異常,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聽穆溪這麼一說,周南心中也有疑問:「無衣那邊有動靜嗎?」
「他倒是很沉得住氣,還沒什麼破綻。」穆溪揉了揉眉間,神色凝重。
這下周南更不解了。無衣沒有暴露,但穆嘯天言行蹊蹺,難道他們想錯了?
可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黑衣人是穆嘯天。雖然他當年在不二殿時大部分鎮妖術是穆溪教的,但穆嘯天畢竟也是他師父。而且他了解穆嘯天的為人,兩袖清風、剛正不阿,斷不會與八殿鬼王之流沆瀣一氣。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半響,周南先開口了:「看來我們的戲得換一種演法了。」
第45章 千年血玉7
「換一種演法?」穆溪望著他,抿了抿嘴又道,「怎麼換?你說說。」
周南朝這寢房四壁掃視了一圈,雖然這雪溪閣建在了不二殿最清淨的地方,但他還是擔心隔牆有耳。
朝著穆溪靠近了一些後,他壓低聲音:「你想想,藏書閣白天人來人往,黑衣人若要行動,必會在夜間。昨夜他雖然有所懷疑,但沒有冒然行動。我想了一宿,原因之一,是他早已估到了我們會有所動作。」
穆溪沉吟片刻,抬眸回應:「你的意思是,還有第二個原因?」
周南點了點頭,繼續道:「對,我們一直忽略了,昨天是三十,今天是初一。初一是新月之夜,沒有月亮,是魂魄最為躁動的時候,替魂也如此。所以我如果沒猜錯,他本就打算今夜才行動。」
穆溪對鬼魂之事自然不如周南了解,但他同樣急切想揪出黑衣人。
「但敵人在暗,已經對我們有所警惕了……」他知道周南已有計劃,「你說吧,你打算怎麼做?」
「就是要讓敵人放鬆警惕,」周南神色微變,揚了揚嘴角,「今晚為你們的金主我設個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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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雨時聽說要給鬼十一少設答謝宴,開心得自告奮勇要親自安排主持宴會。
他知道鬼十一少愛酒,便派人下山買了足量的涼州葡萄釀。但只有好的酒菜當然還不夠,對方不僅是讓他一見如故的鬼十一少,還是不二殿有史以來最大的金主,他一定要拿出最大的誠意。
周南知道今晚會有他上輩子最愛的葡萄釀時,突然有些百感交集。當年他想喝這酒,都得偷偷躲著穆溪溜下山去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