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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穆溪擔心這樣會讓藍斗篷過度消耗,慎重考慮之下,他提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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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穆溪看了看周南搭在他肩上的手,沒猶豫地點了點頭。
他常年鎮妖,也從各種妖精身上學到了不少妖術,魅惑妖術便是最常見的一種。藍斗篷現在體力不支,穆溪決定要在加速幻境中使用魅惑術,讓藍斗篷在觸發加速幻境時不那麼費力。
但這場妖術會把他和周南幻化成幻境中的人。
房間中妖氣四起時,藍斗篷覺得煙霧熏眼,微微闔目。須臾,待他再睜眼時,已經是在另一處地方。這屋子裝潢華貴,看擺設像是一間寢殿。他警覺四顧,這個地方他沒見過,但應該還是在天都城裡。而且,他能分辨得出,這是個幻境。
稀薄的煙霧中,兩個人的幻影逐漸清晰,入耳的對話也慢慢清晰。當他終於看清兩個人的面孔時,心中不禁一寒。
是葉同厭和李止蘭。
晃眼火燭中,葉同厭嗓音低沉:「都安排好了,所有修士都按照你要求的放出去了,藥也按著你說的給他們了。說吧,你打算怎麼跟我們合作?」
李止蘭看向葉同厭,追問道:「易公子也走了?」
對方沒有立馬回答,而是背過了身去:「這麼關心他?」
李止蘭盯著他的背影,語氣平靜:「我與你們的合作中,不能有其他人打擾。」
半晌,葉同厭才緩緩開口:「呵……當然走了。被自己的老相好背叛了,還有臉待著嗎?難不成他還真想和我們的喜酒?」
李止蘭臉上沒什麼表情,沉默了片刻,才轉言道:「我知道,你們煉蠟燭是為了解封無極應龍,我可以幫上忙。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葉同厭回過身,朝他走近了兩步,微微低頭:「什麼條件?」
「多年來,天下苦應龍傳說久矣。人人都道,得應龍者得天下,但也就是眾口相傳,無人曾親歷。沒有人知道這應龍究竟有何本事,也無人了解控制了應龍又能做些什麼……世人只知道一點,就是應龍可以威震天下,因為眾生懼怕他,都把它視為不祥之物。」
葉同厭似笑非笑道:「不祥之物又如何?能為我所用就行。」
李止蘭搖了搖頭,知道葉同厭並沒有理解他說的話。片刻後,他幾乎是為不可察地輕嘆了一口氣,而後抬眼繼續解釋。
「這都是世間的誤解。應龍其實是應時之龍,乃開天闢地時的神獸。當時乾坤破碎,眾仙避世,只有它喚雨而造萬物。它舒體時天下無法接納,但縮身卻能無間從容。本是大吉之獸,卻因為當年在人間參戰而壞了天庭規矩,被天帝驅逐,從此被封印在人間。久而久之,它在封印中產生了怨念,便成了不祥。」
這番話讓葉同厭陷入了沉默,眼神中露出了懷疑,片刻後他追問道:「應龍之謎的答案早已失傳,現今天下已無人知曉,你怎會知道這些?」
李止蘭聞言低下了頭,一張秀氣的臉陷在了黑暗裡,看不清任何神色,只聽見他聲音淡淡道:「只怕不是無人知曉,而是知曉者仍沉默著。」
葉同厭察覺到了異常,眼神變了變:「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是倉頡後人。」說這句話時,李止蘭抬起了頭,對上了他的目光,「當年我族先輩參與了應龍的那一場戰爭,將事情的真相留在族譜中,代代相傳。所以,只有我能幫你們解開應龍之印,非我不可。但是我會根除它的怨念,讓它從此不再戀戰。」
葉同厭眯起雙眼,品了品這句話:「不再戀戰是什麼意思?」
「我會讓它再被解除封印後,不再作惡。對天下不會有實質性威脅。此事不僅恩澤蒼生,到時候天下都會將此功勞記在你們無極道頭上。」李止蘭亮出了自己的籌碼,等待回應。
葉同厭頓了頓,又靠近了一步,手指撫上那張幾乎沒什麼血色的臉:「你為什麼願意將這種好事讓給無極道?」
李止蘭在手指觸碰到他的那一刻就別開了臉:「不是讓,是我只有在你們的協助下,才能辦到這件事。」
葉同厭啞然片刻,彎了彎嘴角,問道:「好啊,你需要什麼協助?」
李止蘭一字一句道:「十惡淵。」
十惡淵是無極道的終極懲戒。受罰者會被扔進淵內,在那犯遍天下最不可饒恕的十大惡行,然後成為十惡不赦的罪人。
葉同厭神色突變,不可置信地盯著李止蘭。
「你說什麼?你要進十惡淵?」
他的反應似乎在李止蘭的預料之中,李止蘭沒有看他,接著道:「用我們倉頡一族的血煉成的蠟燭,的確可以喚醒應龍。但應龍它畢竟是上古神獸,被封了千年,它怨念之大,是我等凡人難以想像的。我只有在血液中融入罪惡,以毒攻毒,以邪治邪。所以,需要借你們十惡淵一用。」
……
幻境暗了下去,藍斗篷感覺到自己身體打著寒顫,冷汗不斷,他癱坐在地上,恐懼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空氣繼續加速流轉,幻境又亮了起來。
這一回,李止蘭渾身血痕地昏迷在床上,神色痛楚。葉同厭蹙著眉,厲聲質問剛給李止蘭診完脈的大夫。
「他怎麼會這樣?不是每日都有按時服用你們的藥方嗎?」
大夫戰戰兢兢跪下回話:「李公子的確有每日按時按量服藥,這藥劑已是最大劑量,只是他在十惡淵中消耗太大……十惡淵本就極度傷身,而且李公子似乎是自己加大了強度,導致虛耗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