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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延喊住他:「蘇雨時,你去哪?」
「謝……謝師兄……」蘇雨時停下腳步,顯得有些不自然,「十一少喝多了,我給他醒酒呢……」
「十一少在這裡邊?」謝延望向他身後的窗戶,隔著窗紙瞧見屋裡燭火昏暗,「他不去雪溪閣了?」
「哎,這不是喝大了,吐了一路,我哪敢放他去雪溪閣。」蘇雨時說著,抬起胳膊,「你聞聞,還吐了我一身。」
謝延皺了皺眉,嫌棄地捂了捂鼻子:「你離我遠點。」
「那我先去把水倒了啊,謝師兄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蘇雨時說著就要走,剛跨出一步就又被謝延叫住了。
「你等等。」
「還有什麼事嗎?」蘇雨時轉過身,一臉無知地看著他。
謝延從小待在無衣身邊,無衣的多疑和謹慎他都學了個遍。這會兒他狐疑地盯著窗戶,問蘇雨時:「你剛剛是從宴上把他帶回來的?」
「對啊,怎麼了?」
「中途沒離開過他?」
「沒有啊……有什麼不妥嗎?謝師兄。」
謝延想起了無衣剛剛問他在古井時有沒有異常,又想起了驚鳥之事,現在十分不信任蘇雨時,往前走了兩步,伸手就要推開廂房的門。
蘇雨時驚叫:「謝師兄!你做什麼?」
謝延頓了頓,回頭對他說:「我看看鬼十一少。」
「不行不行……」手裡還端著臉盆的蘇雨時,連忙整個人擋在了門前,「十一少醒來後要是知道他這副樣子被人瞧見了,是要生氣的。」
「你不說不就行了。你閃開,我進去看一眼。」
蘇雨時用生命在抗拒:「不可!萬一你進去吵醒他了怎麼辦?十一少現在是我們不二殿的貴客,你這樣會激怒金主的……」
見他這副樣子,謝延更加懷疑了:「你為什麼這麼緊張?你都能看,我為什麼不能看?」
蘇雨時一緊張舌頭就打結:「我……」
謝延神色逐漸轉厲:「是不是這廂房裡根本沒有什麼鬼十一少?」
蘇雨時高頻搖頭:「不是不是……十一少睡著了,你小點聲……」
就在這兩人正僵持不下時,屋裡傳來「咣啷」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打翻了。蘇雨時聞聲,表情意外地凝固了一瞬。
謝延眼神一動,冷言道:「不是睡著了嗎?」
不等蘇雨時回答,他一把推開他,用腳把門踹開。
蘇雨時心中一顫,轉身緊跟著進去。進屋後,卻被眼下的情景驚住。
周南正躺在地上,睡得不省人事。被子從床上被耷拉了一半下來,看著是人剛從床上滾下來的樣子。
「還真是喝多了?」謝延嘴裡嘟囔著,鬆了口氣,轉頭看了一眼蘇雨時,「好好照顧人,別說我來過。」
蘇雨時手裡水盆里的水已經灑了一半,腳下濕漉漉的,人卻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十一少什麼時候回來了?
*
周南此刻已經魂身分離,魂附在了替魂的身上,身體被他自己送回了蘇雨時那裡。
剛剛在密室中他幹了一架,制服了這個對穆溪圖謀不軌的面具替魂。呵,憑一個人造魂也敢跟他搶人?
他抬起手,扶了扶眼上的面具,覺得彆扭,又不能摘掉。多虧了這個李止蘭畫的這塊面具,他的馬甲才沒掉。
他花了這麼多年隱瞞身份,但現在借著這個替魂的身體,居然可以光明正大做回周非揚了。
而且,他好像今晚要娶了穆溪。
前世兩件求而不得的事,居然因為一場騙局,一夜間就都能成真了?
不對,剛剛這死面具居然說穆溪答應跟他結道侶?穆溪為什麼會答應?!
想到這個,他狠狠地握緊了拳頭,恨不得把這具身體掐死。但他不能,他還要靠這個來對付無衣。
回到密室入口時,他才想起,這密道似乎有不止一間密室,他不知道穆溪被藏在哪裡。正準備一間間去找時,他遇上了從裡邊氣急敗壞走出來的無衣。
無衣語氣中充滿責備:「去哪了?不是讓你好好待在這兒的嗎?」
「我不放心鬼十一少,親自去看了眼。」周南聽過替魂說話的語氣,模仿得絲毫不差。
無衣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片刻,而後才道:「你不是說穆夏風答應跟你結道侶了嗎?」
周南一愣:「沒有嗎?」
無衣眼神中滿是嘲諷:「你自己進去看看。」
沒有就對了!周南一時間有些開心,剛剛的陰霾一掃而光。不過這短暫的開心在他進入密室的那一刻就被訝異蓋過了。
這間密室同方才的大不相同,居然被裝飾成了婚房……只是,這一屋子的鎏金鳳鸞、紫檀紅燭都被那個手握驚雪的人劈落了一地。
穆溪尖銳的目光掃過來,憤憤地質問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南:「……」
他沒想到,無衣居然真的弄了這麼個庸俗無比的大婚現場。
「主人,」他轉向身後正怒瞪著他的無衣,「我單獨跟他談談。」
無衣遲疑了片刻後,覺得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點頭:「你抓緊時間,省得夜長夢多。」
「我知道了,主人。」
無衣離開後,他才轉過臉,對上了穆溪充滿寒意的眼神。他一時間有些頭大,要維持雙重馬甲的身份實屬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