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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南強行切斷了回憶,冷眼看著眼前的這隻活生生的煞明狼。
上一次他為了師父沒有還手,任它撕咬自己。但今天它要敢衝過來,就是它的死期了。
殿裡還在為這隻煞明狼究竟是不是妖,食不食鬼而爭論不休。
不等穆嘯天表態,無衣已經不耐煩地一拍狼頭,煞明狼又高吼一聲,眼睛閃出了綠光。
「噓——大家肅靜,它現在不能受到打擾,否則會失控。」
穆嘯天本還要說些什麼,但也想知道不二殿裡到底有沒有販魂者,只好先做罷。
煞明狼開始繞著殿廳走,目光如炬地掃視著周圍,被他盯過的法師們都一身冷汗,把鼻口捂得更緊了。
經過穆溪時,它突然放慢了腳步,眼中的綠光逐漸變深。
穆溪抬眼,狠狠地瞪了回去,手裡的驚雪劍有了指妖反應。
「糟了……」
周南這才意識到,穆溪和蘇雨時都最近與他接觸過,難免會沾染上一些鬼氣。
正在所有人都屏息凝視著穆溪時,「啪」地一聲,周南打了個響指。
煞明狼雙耳一動,猛地扭頭調轉了方向。
其他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目光也隨著望了過去,只看見空蕩蕩得窗戶……
只有周南知道,此刻這隻狼正在朝他發出充滿敵意的信號。
煞明狼一步一步逼近窗台,綠光陰沉,凶神惡煞,喉嚨中發出低沉的呼聲。
周南與它四目相對,手裡的鏢已經蓄勢待發,就等它猛撲上來。
但下一刻,「唰」地一道寒光,煞明狼倒在血泊中。
周南愣住了,堂上所有人也都愣住了。
驚雪回鞘,穆溪默默地望了一眼窗戶,又收回了目光。
周南握著鏢的手放了下來,心裡竟一時忐忑,感覺穆溪好像發現了什麼。
穆溪轉頭向目瞪口呆的眾人解釋:「驚雪遇妖自動出鞘,看來它身上還有妖氣,依然是妖。」
大家都知道驚雪對妖氣格外敏感,斷不會濫殺無辜。
「還是妖?怎麼回事?不是說妖丹去了嗎?」
穆嘯天有些生氣,畢竟豢養妖鬼是鎮妖司明令禁止的。
穆溪冷靜說道:「它妖丹雖然去了,但不知為何,妖靈沒去乾淨。」
無衣氣得臉色發綠,嘴唇不住發顫。
他那不爭氣的兒子給的情報怎麼不對?
不是說蘇雨時偷偷找來了販魂者,惹得穆少宗師大發雷霆?
他本想藉機找出販魂者,一方面是真的需要找周非揚,一方面又可以給蘇雨時定個罪名。
沒想到這穆少宗師如此偏袒,完全沒在生蘇雨時的氣,還殺了煞明狼……
但很快他就平靜了下來,竟然又恢復了稀鬆平常:「這煞明狼本就是百年一遇的妖種,眼下妖丹剛化去不久,身上殘留著妖氣也是難免。只是這不及萬分之一的妖氣,即使是捉妖上師都難以辨別,包括我,還在在座諸位,剛剛不都沒察覺到嗎?」
一屋子的法師們被打了臉,面露尷尬。
「多虧了驚雪寶劍對妖氣的敏銳度細緻入微……夏風真是後生可畏,不愧為我們鎮妖司最年輕的宗師。」無衣望了一眼奄奄一息的煞明狼,滿不在乎,好像那不是他豢養的寵物,「這畜生死了倒沒什麼,只要這販魂者若是還在不二殿,找出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在鎮妖司,私藏販魂者比豢養妖獸的罪名大。
無衣邊說邊掃了蘇雨時一眼,即使他自己逃不過懲罰,也要讓蘇雨時吃點苦頭。
蘇雨時生性怯弱,向來不會與人爭辯,更不敢頂撞長輩,有什麼事都習慣躲到師兄身後。
這時穆溪側頭看了看蘇雨時,從這個角度,周南正好能看清他的雙眼。
穆溪看蘇雨時的眼神,跟前世看他的截然不同。
雖然都是對師弟的關心,但不一樣。
他也說不上哪裡不一樣,就覺得少了點什麼。
等穆溪再開口時,聲音變得堅定無比:「無衣法師說的沒錯,不二殿的確有販魂者造訪。」
這話一出,殿上噤若寒蟬。
「但不是雨時找來的,是我。」
眾人聽說穆溪結交了販魂者,一片譁然。
蘇雨時也沒想到穆溪會這麼說,不知該作何反應,尷尬地僵在原地。
周南更是沒看懂,這演的是哪一出?
穆溪眼皮都不抬,對著穆嘯天畢恭畢敬道:「恕弟子擅作主張,結交詭邪之輩。弟子願意領罰。」
穆嘯天表情複雜,在他心裡,這個孩子天賦異稟,年輕有為,是鎮妖司未來掌門的不二候選人,但近年來總不安分守己。
「你為何這麼做?」
「弟子十日前發現涼州城附近盤踞著大量詭仙之氣,正是太古山方向而來。如無衣法師所講,無論是加固還是破解,都需要念慈門嫡傳弟子。恰好聽說有販魂者途經涼州,來不及給師父和各位前輩傳信,就私自託了鬼十一少尋找周非揚。」
周南覺得穆溪現在撒謊有進步了,眼都不帶眨一下。
*
晚上蘇雨時來接唐可,繪聲繪色地講了今天在殿上的故事。
當然,他不知道周南今天就在現場。
「十一少,你是沒見過那隻狼,可凶可丑了!你猜它最後被誰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