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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彼安回過神來,小九稚嫩的臉與眼前之人重合,他的臉沒緣由地燙了起來,他一字一頓道:「寡廉鮮恥。」
「昨夜在我身下放浪形骸的大哥,怎麼好意思罵我無恥呢。」范無懾的手移到他的後頸,持握固定住後,快速地親了他一口。
解彼安的身體一顫,伸手就要推拒。
范無懾一把抓住他的手:「別亂動。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很重要,仔細聽好了。」
「……」
「明日就是中元節了,相信你們也能猜到,無論是我,還是江取憐,這都是出入冥府的最好時機。我猜,想要挖你的丹,恐怕只是江取憐打出來的幌子,用以隱藏他真正的目的,至少你不會是他唯一的目標,無論他和祁夢笙有何交易,他都不可能冒這麼大的風險來害你。」
「你覺得他有什麼目的。」解彼安沉聲道。
「我不知道,但一定非同小可。」
「那與你有何干。」
「我會始終將你帶在身邊,江取憐別想靠近你。」
解彼安冷笑:「你真是為了保護我?還是在等冥府傾注兵力對付江取憐時,你好輕鬆地去到東皇鍾。」
「都有。」范無懾的面色如古井無波,只是眼神略顯深沉,「你要帶我穿過陰陽碑,帶我去找東皇鍾。」
「就憑你在我體內埋的邪祟?」
「憑我能幫你打敗江取憐。」范無懾的眼神倨傲而凌厲。
第217章
解彼安面色沉沉,像望不進去的一池水:「我不會幫你,因為你滿口謊言。我今夜如果不回冥府,崔府君就會起疑,就會派陰差來找我。明日蘭大哥也會到酆都。你不放我走,就一定會敗露。」
「……你還叫他蘭大哥?他是你重孫子。」范無懾惡聲惡氣地說。
「他是仲名的後人不假,但我又沒看著他長大,是他看著我長大。」
「那也不能差了輩份,他知道真相都該跪下叫你一聲祖爺爺,你還一口一個『大哥』,你……」
「這是我們的家事,與你何干。」解彼安打斷他。
這句話令范無懾更加惱怒:「『家事』?你和他的事怎麼就成了家事,若是家事,那自然與我有關,我是宗仲名的九叔,蘭吹寒就該叫我九爺爺。」
「夠了,無論是宗氏,還是蘭家,都與你無干。」解彼安冷道,「你再不走,就別想活著離開酆都。」
范無懾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威脅道:「你再敢說與我無關,我讓你到明夜都下不了床。」
「你!」
范無懾觀賞著手中俊秀的臉,大哥的面頜修窄,膚若脂玉,溫潤俊雅,一雙眼睛像鹿一樣又黑又亮,嚴肅的時候自有一股尊崇之氣勢,可一旦笑起來,便如海棠花開,周遭的一切都變作蔥蘢春日,令人如沐微風。
做他師弟的那三年,享盡他的溫柔體貼,兩情相悅,真像一場編纂出來的夢。
如今,他又不肯對自己笑了,就像前世那般,毫無保留的給出最好的,再毫不留情的全部收回。
范無懾難掩失望,他陰沉地說:「你信不信我殺了他。」
「憑什麼。」解彼安慍怒道。
「憑你與他稱兄道弟,我才是你的弟弟。」
「我不想再與你說這些沒用的,放我走,還是你要引來陰差?!」
「好啊,我正想會會崔府君。他能如何呢,幾筆把我陽壽劃盡?」
「崔府君不會濫用生死簿,但他是北陰大帝親自授任的文判官,在帝君閉關時暫理冥府一切機務,他可以調派冥府所有兵力,無論是你還是江取憐,都別想再逃脫。」
范無懾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敢問無常仙君,若捉到了江取憐,要如何處置。」
「紅王身份特殊,應由十殿閻羅聯合審判,定下刑期,投入地獄。」解彼安恨道,「他罪孽深重,必定要入地獄無間,來世或許要投地獄道。」
「那我呢?」范無懾深深望進解彼安的瞳眸深處,「假使捉到了我,你要如何處置?」
解彼安怔了怔,一時無言。
「我從地獄道逃脫,又重生為人,但我這一世可還沒害過什麼人,你要如何審判我?」范無懾靠近解彼安,用鼻尖輕輕摩挲他的面頰,語帶一絲蠱惑,「把我再打回地獄,讓我受盡酷刑折磨?」
「……你自有閻羅審判。」
「我想知道你想怎麼懲罰我。」范無懾尋到他的唇,淺淺地啜吻,「讓我聽聽你有多恨我,多怨我,你想怎麼折磨我,你是希望我被投入地獄道,做個永遠失去心智的孤魂野鬼,還是給我個痛快,乾脆讓我魂飛……」
「夠了!」解彼安聽不下去了,猛地推開范無懾,「你受到怎樣的懲罰,也是你、是你咎由自取!」他沒有辦法去想這些,因為一旦深想,他很快就會發現,無論想起這個人時有多少的恨,他都從未想過報復。
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
他豈敢承認,當他知道這個人逃離了地獄道時,他甚至感到欣慰。如果他沒有因此失去這世上最重要的師尊,他本可以坦然面對這一世的重逢,哪怕倆人要重走前世的宿命。
畢竟,前世的他做出的最後選擇,有幾分是為天下,又有幾分是為小九,已經無法分辨。
他被道義和情義兩廂撕扯,既不能於萬眾蒼生不顧,又不能捨棄他摯愛的弟弟,優柔寡斷,進退維谷,作繭自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