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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他們兄弟,正史、野史、民間雜錄瑣聞,真真假假,編纂了何止成千上萬個故事,哪怕過去了百年,依然廣宣流布。
解彼安與許許多多人一樣,是伴著他們的故事長大的。那傳說中的人物,怎麼會與自己有關係?
可是,三生石照不出他的命運,八卦台上他看到一片血腥,夢中他做了皇帝,還有一個叫小九的弟弟,少時親密無間,長大了卻對他恨之入骨。前世的記憶反覆侵擾,讓他覺得自己面前是一灘雜亂的拼圖,而「古陀」就是這幅拼圖中十分重要的一片,它歸位的那一刻,雖然仍不足以復原這幅圖的全貌,但已經讓他窺見了真相的一角。
他要如何接受,自己可能就是人皇轉世,而他的前世,與魔尊宗子梟竟是……竟是有悖人倫的關係?!
他下意識地將手覆在了腹部,這顆在他丹田內運轉的、凝結他畢生修為的金丹,也許就是這場戰鬥的禍首,是祁夢笙想要活生生挖出來的東西!
范無懾看著解彼安變幻莫測的臉色,目光陰鷙不已。當他知道解彼安在八卦台上觸動了前世的記憶,並會零星做夢時,就對這一天的到來有所預備,但這比他想的還快。他眼看著解彼安在一點點找回宗子珩的記憶,卻無能為力,同時陷入矛盾。
李不語陰冷地說:「既是獻給了帝君,為何又回到了你手中,你無情善變,包藏禍心,可見一斑。」
「帝君崩逝,難道我將它留給你們這群分食宗氏的豺狼?」祁夢笙尖利道,「你敢不敢告訴在場人,無量派是靠什麼成為天下第一仙門,你又是怎麼做上仙盟盟主?」
「宗子梟暴虐無道,帝君實際已成他的傀儡,在他的操控下,整個修仙界都被宗氏掠奪壓迫,宗氏覆滅,大家自然要拿回自己的東西。」李不語不屑道,「難道你蒼羽門就獨善其身了?」
「蒼羽門可沒有將宗氏的藏寶庫搜刮一空,蒼羽門也沒有對宗氏宗親趕盡殺絕,蒼羽門更沒有封禁宗玄劍法,讓無量劍一枝獨大。」
一道道目光明里暗裡地飄向李不語,李不語的臉色難看至極,他咬牙道:「無量派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徹底拔除魔尊餘毒,拯救蒼生。」
祁夢笙發出譏誚的笑聲:「那麼你吃了宗明赫的人丹,脫胎換骨,也是為了天下蒼生嗎?」
此言一出,震驚四座。
李不語松垂的眼皮瞬間撐大,在寒風中飛舞的衣袂略微遮掩了他身體的顫抖,但他的表情還是出賣了他:「你……你……」
鍾馗師徒和照聞等幾個純陽教長老亦是震驚。他們在許之南過世前,剛剛分析出被李不語封印在點蒼峰的行屍是寧華帝君宗明赫,宗明赫缺失的金丹,也極有可能是被李不語挖了,卻沒想到祁夢笙早知道此事,還當著整個仙盟親口證實了。
「你想問我,是怎麼知道的?」祁夢笙陰森地看著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以為過了百年,舊人都死光了,就沒人記得你李不語原本資質平平,你恨宗氏入骨,可你的修為,你的地位,你光宗耀祖的功績,都是宗氏給你的。」
「祁夢笙,你以為你與我同經歷過宗天子的時代,就可以顛倒是非嗎?」李不語的失態稍縱即逝,此時已經恢復了持重的模樣,「不錯,若與帝君相比,我李不語確實資質平平,帝君是什麼根骨,是能讓你背信棄義、不惜與天下為敵也要奪取的頂級資質。我這一生,沒有一天惰怠於修行,天道酬勤,今日才小有所成,你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竟含血噴人,誰會相信你這個走火入魔的妖女!」
宋春歸義憤填膺:「師尊,徒兒見這妖女分明是在拖延時間,師尊的德行天下人有目共睹,豈容這妖女玷污!」
其他人也附和道:「不錯,李盟主怎麼可能吃人丹,還是寧華帝君的丹?簡直滑天下之大稽,這世上誰不知道,寧華帝君是被自己的兒子親手斬殺在八卦台上。」
祁夢笙冷笑:「這世上有誰知道,一具被挖了丹的行屍被天罡正極縛魔陣封印在點蒼峰,那具行屍,就是宗明赫。」
這一回,不僅僅是知道內情的鐘馗師徒和純陽教長老們,所有去過李不語壽誕的人,都沉默了。
點蒼峰的行屍,天罡正極縛魔陣,區區邪祟就差點要了無常二仙的命,李不語用雷祖寶誥「滅口」,這些都是他們親眼所見,若那個人是宗明赫,這些也都說得通。
范無懾只覺得腦子亂糟糟的,與在場人關心李不語是否真的吃了宗明赫的丹不同,他想知道的,是宗明赫到底死於誰手。
若真如所有人知道的那樣,宗子珩在八卦台上殺父弒君,李不語就不可能吃宗明赫的金丹,因為人一死,靈氣潰散,金丹就廢了,可依他們的推測,及李不語的反應,他確實吃了宗明赫的丹,挖丹的時候,宗明赫一定是活著的。
他對宗明赫的感情十分複雜,他恨宗明赫,但宗明赫對他傾盡寵愛十四年,這份父子情又豈是說忘就能忘,比起宗明赫,他更恨宗子珩和陸兆風。當他聽說宗子珩殺了宗明赫篡位時,他覺得是宗子珩害死了自己的雙親。
客真相究竟如何?百年之後,他越是靠近有關宗天子時代的一切,就越覺得,還有許多關於宗子珩的事,是他當時不知情的。
李不語厲聲道:「點蒼峰的行屍,擁有純陽教肢體再生的能力,根本就不是宗明赫,他的真實身份無人知曉,祁夢笙,你簡直喪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