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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無懾皺眉道:「什麼情況下符籙上會有陰氣?」修士畫符,大多就是用來對付陰邪之物,若連符上都有邪祟的氣息,未免太詭異了。
「不好說。」解彼安思索道,「我碰到過一個被邪祟上了身的修士,他畫的符就帶陰氣。若是冥將畫的陰符,陰氣不會這麼淺淡。」
「被邪祟上了身的修士,會操控雪妖來追殺我們?」
通常能上修道之人的身的,都是怨氣深重的邪祟,這種邪祟被執念操控,心智已經渙散,上人身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報仇,不會去攻擊無關之人。
解彼安也很困惑:「這分明像是人幹的,比如雲中君或者那幾個失蹤的蒼羽門長老。也或許,他們湊巧在畫符之前剛收了邪祟,沾惹了陰氣?」
「這聽來有些牽強。」
「不管怎麼樣,那個人一定是明確衝著我們來的,我們不曾害人性命,自然也沒有生死仇恨,不會是邪祟乾的,就連無窮碧也沒有感知到什麼邪祟。」
「嗯,多半是祁夢笙派人來搶我們手裡的『東西』。」范無懾眼神一暗,思索著祁夢笙會不會已經拿到了金篋玉策,已經知道了解彼安就是人皇轉世。
說程衍之是「東西」,解彼安心裡多少有點彆扭,但想想他現在不過方寸大小地被自己帶在身上,可不就像個東西。此人的命運,真是令人唏噓。
「無懾,天快亮了,我們已經走出了崑崙,儘快御劍前往泰山吧。」
「好。」
「但我擔心烏雅。」解彼安猶豫道,「它不會跑出去作亂吧?」
在進入沙洲之前,他們把烏雅藏在雪原某處,並用縛魂陣將它封印了。
「不會的。」
「可以烏雅的修為,那個縛魂陣困不了它多久,我怕它到時候破了陣,會去侵擾百姓。」
「也許它破陣之前,我們就回來了。就算它破了陣,也不會去侵擾百姓,它是何等出身,生前隨楚霸王征戰四方,死後助魔尊一統九州,又在鳳鳴湖底借冰靈修行百年,哪裡看得上普通百姓。」
「你說的在理,只是……」
「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們又不能帶它入關。」范無懾暗暗摸了摸自己的乾坤袋。他此前做的魂牌,已經將烏雅收了進去,那能夠收放邪祟的魂牌也是《黃帝天機經》上的邪術之一,這馭屍、招陰兵等術,他既非獨創,也非首創,一直都有魔修借幽冥之力,但只有他得到了軒轅天機符。所謂魂牌,其實就是威力微小的天機符。
解彼安想起那匹骷髏戰馬,它孤零零地站在純白世界中,像畫卷上的唯一一點墨,心中莫名有些傷感:「其實我該帶它回冥府,讓它轉世投胎。」
「仙盟不會允許。」他也絕不會把烏雅交給仙盟。
解彼安輕哼一聲:「仙盟管不著我們幽冥之事。」
「師兄,我們走吧。」范無懾再次將解彼安抱了起來。
解彼安羞惱道:「讓我自己走吧,被人看到像什麼樣子。」
「像我抱著你的樣子。」范無懾突然笑起來,「像不像抱媳婦兒過門的樣子?」
「又胡說八道。」解彼安掙紮起來。
「別動。」范無懾威脅道,「你再動我就親你。」
解彼安瞪視著范無懾,果然不敢動了。
店家已經按照他們的吩咐,給他們租了兩匹馬,正候在門外。
范無懾將解彼安放到馬上,丟給店家一錠銀子。
見他出手闊綽,店家喜笑顏開,將一路的吃食奉上,並熱絡地問:「二位公子,這是去哪裡呀?」
「泰山。」范無懾隨口答道。
店家「哎喲」了一聲,神情有些誇張,「泰山,泰山出事了,去不得啊。」
解彼安的心頓時被揪緊了,他急道:「出什麼事了?!」
「你們剛從關外回來,還不知道吧,泰山一夜白頭啊。」
「一夜白頭?」
「啊,聽說蒼羽門那老妖婆強占泰山,把泰山變成了雪山,方圓十里冰封大地。她手裡握著銜月閣的少閣主,仙盟圍而不攻,正僵持著,傳聞連天師鍾馗都被招去了。這可苦了周圍的百姓,人幾乎全跑光了。」
聞言,解彼安又是焦心,又是安慰,焦心的是祁夢笙如此難對付,安慰的是目前蘭吹寒和鍾馗都沒事。他又問道:「還有什麼消息嗎?」
「更多的咱也不知道了,都是聽客人說的。」店家看著解彼安的腿,遲疑道,「這位公子腿腳不便,還跑那地方幹嘛啊,當地的百姓可是逃都來不及呢。」
范無懾翻身上了馬:「師兄,走吧。」
倆人策馬離去——
普通馬兒的速度,與烏雅自是不能比,但他們日夜兼程,最多三四日也就趕到了。
一路上,他們不敢再住客棧,怕被人追蹤。常常尋個廢屋破廟,湊合著休息幾個時辰,就繼續趕路。
距離泰山不過百里時,他們於日落時分,途徑一個小鎮。
鎮上人不多,顯得有幾分清冷,此時暮色沉沉,整個小鎮籠罩在一片夕陽的餘暉中,天幕不停地往下壓,誓要趕走所有的光。他們從極寒的崑崙一路跑進暖洋洋的春天,還以為只有淒冷的白會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卻沒想到這場再普通不過的橘紅日落,也會讓人心情煩悶。
大約是累了吧,解彼安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