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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找到師尊。」解彼安十分擔心鍾馗,怕他喝了酒,不省人事,「你去師尊的住處,我去起火的地方看看。」
「好。」
解彼安跑到火勢最盛的地方,心中一涼,那是純陽教歷代掌門的住處——正陽宮,這裡不僅僅是掌門的寢居,也是純陽教藏寶庫的所在地。
此情此景,很難不讓人聯想到蒼羽門飛翎使,雖然那兩個女修實在不像瘋狂之人,但這襲擊怎麼看都是針對許之南和藏寶庫的。
高階弟子在畫祈雨陣法,低階弟子在接水撲火,而長老很可能已經進去救人了。因為元陽功是火屬性的功法,所以他們比尋常人能耐熱耐火,但也不代表燒不壞,這麼大的火,裡面的人怕是凶多吉少。
解彼安心急如焚,既擔心鍾馗,又擔心許之南。
「師兄!」范無懾跑了過來,「沒找到師尊。」
解彼安看著熏天大火:「無懾,師尊不會……」如果許之南被害,依他對鍾馗的了解,是一定會進去救人的。
范無懾搖搖頭,想到許之南可能在裡面,眉頭也緊鎖著。
許之南身為一代宗師,本不應該受困於此,但他正是身體虛弱的時候,如果再遭有預謀的設計陷害……
「師尊!」一聲哀嚎。
只見鍾馗背著一個滿頭霜雪的人,從大火中沖了出來。
第40章
「師尊!」照聞看著許之南虛弱的模樣,雙膝一軟跪在地上,他膝行到許之南身前,雙手顫抖著不敢去觸碰,眼睛在火光的映襯下猩紅一片。
鍾馗粗魯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留下幾道狼狽的碳灰痕跡:「仙尊的脈象為何如此虛弱?我輸了靈力進去,簡直是泥牛入海,什麼作用都沒有!」若不是親眼所見,鍾馗實在無法相信眼前之人,是當今修仙界最強的人之一,他的靈力枯竭到像是整個人被掏空了一樣。
許之南一夕間衰老了許多,他的嘴唇慘白乾裂,一張臉竟找不到半分顏色,他顫巍巍地抓住鍾馗的衣袖,氣若遊絲地說:「不必……我大限……到了。」
解彼安站在一旁,焦急地看著鍾馗還在往許之南身體裡輸靈力,但從鍾馗的表情就能判斷出這只是徒勞。
范無懾神色肅穆,看著那虛弱如風中秉燭的老人,想起許之南當年意氣風發的模樣,心中百感交集。
若許之南死了,這世上記得他大哥的人、與他有共同的關於大哥的回憶的人,就只剩下他和令他厭惡的李不語了。
他不希望許之南死,他不希望這個世界上,最後只剩下他記得那個驚才絕艷的宗子珩。
照聞哽噎道:「師尊,是徒兒沒用,讓您失望了。」
照聞的愧疚不無道理。許之南是純陽教三百年來難得一遇的天才,而立之年就破格做了掌教大師兄,仙途可謂順風順水,但他的徒弟卻沒有這樣的運氣,他一生收了五個入室弟子,無一有問鼎的資質,倒是照聞的徒弟略有許之南當年的勢頭,可惜還太年輕,撐不起偌大一個教派。
大名宗氏的沒落,宗氏兄弟鬩牆固然是主因,但追根溯源,是宗氏連續三代沒出一個能領軍仙界的人物,守不住先祖留下的基業,一個門派若沒有一個能鼎立修仙界的領袖,那麼家業越大,在外人眼裡,只是越肥的肉。
許之南以如此高齡,依然執著地要突破不滅天火,就是因為此境猶如鳳凰涅槃,可讓他重獲新生,但這是一柄雙刃劍,越是臨界,他的心火就越猛烈,一旦失敗,就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衰落。
許之南搖搖頭:「照聞,你做的……很好,純陽教,交給你了。」
「不,不,師尊……七星燈!」照聞嘶聲喊道,「快去找七星續命燈。」
「七星燈被偷了。」鍾馗沉聲道。
照聞眼含血淚:「蒼、羽、門!純陽教必報此仇!」
許之南用那灰濁的雙眼看著鍾馗,啞聲道:「天師,我有一……不情之請。」他奮力想要起身,這具世稱九州大地上最堅韌、最強悍的刀槍不入的身體,此時卻幾乎難以動彈。
鍾馗頓覺心酸,他俯下身去:「仙尊請講。」
許之南貼著鍾馗的耳朵,悄聲說了幾句話。
鍾馗瞪大眼睛,臉色一變。
許之南捂著胸口,劇烈咳了兩下,身體猛地抽搐,口鼻突然滲出了鮮血。
「師尊!」
「掌門師尊!」
許之南迴光返照般緊緊抓住鍾馗的手,眼睛瞪得大大的:「空華帝君……他……」
范無懾如遭雷擊。
空華帝君,修仙界最後一位人皇——宗子珩——
大名·無極宮·清暉閣
「真的嗎?」宗子珩驚訝地放下手中茶盞,一對手腳突然有些不知該往哪裡擺。
沈詩瑤以團扇掩唇,一雙美眸笑意正濃:「真的呀,帝君才剛剛告訴我,還沒有下旨,但已經定了。」
宗子珩站起身,有些無措地眨著眼睛:「多謝母親。」
「謝我做什麼,說起來,此事應該謝你自己。」
「兒子不明白。」
「三年前你為了調查那個孤魂野鬼的身份和死因,錯過了蛟龍會,這三年我們母子受盡了委屈,我心中一直不平,可是……」沈詩瑤竊喜道,「誰知竟會因禍得福,那邪祟竟然是華英派掌門的侍衛。當年華英派派人來大名道謝,你父君表面上誇讚你路見不平,實際因為你錯過蛟龍會,一直生你的氣,可就在昨天,華英派掌門竟派人來為自己的女兒說親。」她喜形於色,「珩兒,這可是樁絕好的婚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