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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吹寒又道:「那麼,崔府君又叫你去做什麼。」
「自然是說服李不語,號召仙盟一同對抗祁夢笙。」
「就算你能說服李不語,如今仙盟也未必聽他的,最重要的是,赤帝城一戰死了太多人,連天師也……」蘭吹寒沉重地說,三年前我們沒能打敗祁夢笙,如今她與江取憐結盟,希望更是渺茫。」
「不,我們尚有機會。李不語畢竟是仙盟盟主,如果連他也不能聚起仙盟最後的力量,那修仙界就完了,這是孤注一擲的一戰,生死存亡的一戰。只要仙盟能再聯合起來,我有辦法重挫祁夢笙。」
「哦,什麼辦法?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嗎。」
「當年我返回冥府後,急著去取君蘭劍,就先隨你回了花月夜,待從花月夜再次返回冥府,我才按照師尊的遺囑,去找了一個人,程衍之的人魂。」
「他沒有投胎嗎?」
「沒有,師尊覺得他身上還有蹊蹺,便將他暫時安頓下來,沒有入輪迴。」
「那麼你從他身上得到了什麼?」蘭吹寒莫名地緊張了起來,他意識到自己會聽到一個很重要的秘密。
解彼安的面色卻逐漸變得陰鷙:「此事事關重大,我們暫時還不能打草驚蛇,你切莫泄露半點……」——
解彼安之所以與蘭吹寒在一個小鎮相見,是為了避開各種眼線,無論是仙盟的還是祁夢笙的,他要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上雲嵿,否則他們和李不語的會面一定會引起不小的風浪。
倆人略作喬裝後,來到了蘭溪鎮。蘭吹寒暗地裡通知了宋春歸,宋春歸便派了自己的師弟前來接他們。
李不語自赤帝城一戰後,身體越來越衰弱,門派中的主要事務交給大弟子吳四海,並令宋春歸協理。這個決定不知道該說李不語是老糊塗了,還是他有意為之,吳四海身為大師兄,在無量派威望最高,但宋春歸最強,未來無量派的掌門之位,理應從這二人之中選出,相較之下,李不語的兒子就顯得黯淡許多。如今吳四海和宋春歸的爭鬥已經愈發明目張胆,眾人對李不語的這些決定議論紛紛,有的說是為了讓他們自己爭出個所以然來,勝者為下一任掌門,也有的說,李不語這是為了讓他們斗個兩敗俱傷,好順利讓自己的兒子繼任。
解彼安心想,依照他對李不語的了解,自然是第二個可能性更大。
宋春歸的師弟對二人十分恭敬,甚至有些戰戰兢兢,其實他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顯然宋春歸特意囑咐了他。宋春歸這樣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想做無量派掌門,少不得其他勢力的支持,與他有君子之交、互相賞識的蘭吹寒自然對他十分重要,若不是這蘭溪鎮人人都認識宋春歸,怕引人注目,他定然會親自來接。
那弟子沒有帶他們上雲嵿,而是將他們安頓在點蒼峰的一處小行宮,那是專門用來招待客人的,宋春歸早已經在那裡等候。
三人互相拜謁,客套了兩句,便很快進入正題。
「蘭公子和白仙君的到來,師尊他老人家還不知道,不知二位有何打算?」
「我想私下見李盟主,我有要事與李盟主商議,但我們的會面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解彼安道。
「師尊這三年來幾乎都閉關不出,我去求見他是可以,但很難在避人耳目的情況下讓你們單獨見師尊,並且……」宋春歸為難道,「萬一師尊不見你們呢。」
「李盟主一定會見我,只要你告訴他我來了。」解彼安面無表情地說。
宋春歸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對他師父和空華帝君的關聯,同很多人一樣,是在史書上讀到的。書上記載,李不語曾輔助空華帝君坐穩了宗天子的寶座,倆人還是少年時的舊識,關係匪淺。
宋春歸點了點頭:「好,我自會請示師尊,請二位在這裡稍作歇息,有什麼要求,與門外的侍從說就行。我帶你們回來,我大師兄一定派人盯上了,如果你們不想身份暴露,儘量不要外出走動。
「勞煩真人。」
第208章
兩天後,宋春歸將他們帶上了山。不知是他特意安排,還是來自李不語的授意,一路上他們沒有碰到任何無量派弟子,要知道這雲嵿上可是住了近萬人。
來到一個素靜的別院,門口站著兩名弟子,宋春歸分別朝他們點了點頭,能讓宋春歸客氣的,必然是李不語的貼身弟子。
「二位,師尊有請。」宋春歸做了個「請」的手勢。
解彼安道:「我一人進去。」
宋春歸微怔,目光飄向蘭吹寒,蘭吹寒微微頷首。
解彼安抬腳走了進去,每靠近一步,神色就愈發冷凝。行到門前,他頓住腳步,抬手握住了自己的劍柄,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瀰漫著一股濃稠的藥味兒,賴著多年養花的經驗,解彼安對氣味較常人敏感些,他閉著眼睛純靠嗅覺,也能分辨出百十種花,這種苦澀和乾燥的藥草味,直觀到幾乎要熏痛他的眼睛。
他對李不語的印象很複雜。在前世的記憶中,他與李不語少年相識,青年決裂,而在今生的記憶中,李不語絕大多數時候,是仙風道骨的鶴髮尊長,德高望重的掌門、盟主,中間百年,缺失的是李不語變成今天這個人物的過程,這種感覺,就像是原本熟悉的人一夕間變了個模樣。
解彼安慢慢走近,看著盤坐於榻上,骨瘦嶙峋、鬢髮灰白的老人,心中百感交集。眼前這個行將就木的李不語,令他產生了非常強烈的錯位感,他憎恨的人,明明身強體壯,狡詐多端,冷酷陰毒,巧言令色,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害人無數,卻又能用道貌岸然的表象騙過所有人,統治修仙界百年。而眼前的人如此老邁,顯然已經時日無多,這麼一副朽骨,讓人覺得復仇都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