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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你們。」
「你先說,到底要我們做什麼。」解彼安道,「我們還要趕去救師尊,若太耽誤事,那便、便罷了。」
「去江取憐的紅宮,為我拿一樣東西,他這兩日都不在冥府。」
「你讓我們給你偷東西?」
「那本就是我女媧族的東西。」孟婆的目光極為陰寒,「這叫物歸原主。」
「我們不去,不管是什麼。」解彼安拉住范無懾的手,「走。」紅宮又不是菜市場,豈能來去自如,萬一敗露了,他可不想得罪江取憐。再說,救師尊更要緊,他的疑問何不直接問師尊。
倆人轉身就走。
「他說起他弟弟。」孟婆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
倆人再次剎住了腳步。
「大多數人,說的都是自己,或者父母、夫妻、兒女,這空華帝君倒真是別有不同,竟說起將他害死的弟弟。」孟婆低低笑了起來,「他此生最大的遺憾,竟來自他此生最大的仇人?」
范無懾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兇狠地瞪著孟婆。大哥的最後時刻,念的竟是他?!大哥到底說了什麼,他無論如何,都要知道!
解彼安的心悸動不止,他想拉著師弟離開,可他的腳卻像生了根一樣無法挪動。他為何要在意宗子珩在喝孟婆湯前說了什麼?理智告訴他他不需要知道,那與他無關,可他竟猶豫了。
范無懾攥緊了解彼安的手,低聲道:「師兄,或許我們該聽聽。」
「……為何?」解彼安感到有些混亂,「我們不該在此浪費時間。」他抑不住心中那古怪的念頭,他竟希望范無懾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說服他?
「因為這是你沒有的記憶,即便你看到了宗子珩的生平,但他死後的事卻是你不知道的,你不是說過,你想知道他的執念嗎?」
對,宗子珩的執念,他一直有種感覺,那就是他被前世記憶反覆侵擾,是因為宗子珩想要告訴他什麼,是因為宗子珩心有不甘,有未完成的執念,而不是什麼少喝了兩口孟婆湯。他想要擺脫前世記憶的紛擾,又不想失去今生的記憶,那麼唯一可能的方式,就是知道宗子珩想要什麼,宗子珩的執念是什麼,能否在這一世破除。尤其是在他得到了更多前世的記憶碎片,發現許之南、李不語、祁夢笙這三個從宗天子時代活下來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都與宗子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他就更加篤定這一點,無論如何,他要試試。畢竟,他不想被兩世記憶的混亂糾纏逼瘋、失去自我,也不想喝下孟婆湯,把所有都忘掉。
而宗子珩的執念,很可能與宗子梟有關。
解彼安深吸一口氣,轉過了身去,他看著孟婆的眼神依舊躊躇。
孟婆露出一個滿意的笑:「江取憐不在冥府,你們手腳快點,花不了多少時間。」
「說吧,你到底要什麼。」
「江取憐曾在九幽斬殺過一隻蛇妖,他取了那蛇妖的蛇珠放在自己的藏寶庫,蛇珠便是我女媧氏後人的金丹,這東西對他來說,不過是一枚煉丹的基材,但對老婆子我,卻有更大的用處。」孟婆道,「去把它取來,我就把你們想知道的告訴你們,包括無常的身世。」
師兄弟二人對視一眼,范無懾道:「不行,萬一你出爾反爾,或者只是在誆我們,你答應告訴我們的兩件事,至少先說一件。」
孟婆的眉毛擰了擰,本就堆積的皺紋更顯出幾分怒意,她低聲道:「好。」那深邃滄桑的眼眸盯住了解彼安,「老婆子今日,便送你們一個大秘密。」
解彼安的呼吸不僅急促起來。
「發生在一百多年前的那場動亂,幾乎毀掉了人鬼兩界,這一切都因宗氏兄弟而起,所以無論是宗子珩還是宗子梟,都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樣轉世投胎。宗子梟的下場,你們都知道了,但宗子珩嘛,一入九幽,就惹來萬鬼覬覦,那可是人皇,加上一身深厚的修為,誰吃了他,少不得精進幾百年?冥府為了保護他,可是煞費苦心,在這裡不好下手,有些人便打起了別的注意,江取憐甚至在他身上留下標記,想等他投胎後再下手,還好被秦廣王發現了。」
「江取憐?!」
「哼哼,那紅衣鬼王從來陰邪,有什麼好驚訝的。」
解彼安皺眉道:「那麼,他其實也知道……」
「他當然知道。」
解彼安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氣:「所以,這麼多年來,他也一直在覬覦我的金丹。」
范無懾眯起雙眼,像毒蛇在盯梢獵物。
「他只是忌憚天師,不敢下手罷了。」孟婆道,「你一投胎,你的帝王命格就惹得方圓百里的孤魂野鬼都騷動了起來,天師找到你時,那些邪祟已經殺了半個村子的人,包括你這一世的父母。」
解彼安的唇微微嚅動著,心中湧入無限哀傷。或許是因為鍾馗待他如幾齣,他並不覺得自己是孤兒,小時候還會叫嚷著想要一個娘親,長大懂事後,便不再執著親生父母了,可是聽到這些,他還是分外難過。
「活人察覺不出,但專以此為食的邪祟鼻子靈得很,一聞就知道你是『唐僧肉』,天師或許是覺得將你託付給誰都不放心,江取憐也在到處搜尋你的下落,便乾脆將你帶回了冥府,教你本領,令你長大後可以自保。」
解彼安沉沉地說:「這件事,還有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