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頁
「聞所未聞,從生死簿上看,這兩個人其實都死了。」
蘭自珍感慨道:「諸葛孔明不愧是千年一遇的奇才,竟能造出這樣的法寶,若非算出了天道之玄機,又怎麼能操控生死呢。」
「沒有人可以真正操控生死,否則他就不會遺恨五丈原。」鍾馗道,「但他確實窺見了玄機,連生死簿都能騙過,實在可怕。」
「祁夢笙為何這樣做,是對許之南還有情?」蘭自珍困惑道,「不對呀,她究竟知不知道,那具身體裡的人是許之南?她想要留住的,到底是許之南,還是程衍之。」
鍾馗苦笑:「不知道。程衍之說,祁夢笙遊走在倆人之間,他也不知道祁夢笙愛的究竟是誰,又或誰都不在意,只是想利用他們得到空華帝君的金丹。許之南告訴他,祁夢笙曾經想行刺空華帝君,被許之南發現並阻止了。這百年來,祁夢笙一直在等人皇轉世。」
「那麼她留著那具身體的原因,恐怕不單純,必然是他還有利用價值。」
「我們也這麼認為。」解彼安道,「無論出於什麼目的,他對祁夢笙很重要。」
蘭吹寒沉聲道:「我們失去了一個重要的人質,都是因為我。」
「蘭大哥,你不要再自責。」解彼安握住他的肩膀,略微施力,「你能回來,對我們來說大有助力!」
范無懾睨著解彼安的那隻手,嘴角微微抽動。
投胎轉世後,因為這具身體沒有長期浸淫於天機符帶來的深重的陰氣,他的心智很清醒,但對這個人的獨占欲卻分毫未減,這說明,眼前的人才是他真正的心魔。
「我必竭盡所能,報答天師的救命之恩。」蘭吹寒朝鐘馗拱手。
鍾馗正色道:「不為我,為蒼生。」
蘭吹寒也鄭重點頭:「為蒼生。」
「那,天師接下來有何打算?」蘭自珍不覺放低了聲音,「李盟主還不知道這件事吧。」
「不知道,同時也希望二位能保密。」
「是因為……李盟主真的如祁夢笙所說,吃了寧華帝君的丹?」蘭自珍面有遲疑之色,「萬一是她在挑撥離間呢。」
「蘭閣主,你應該知道,許仙尊仙逝時,我們就在落金烏。」
「知道。」
「我們去荊州,就是為了點蒼峰行屍一事。」鍾馗簡要地將發生的事重述一遍,「最有可能、也有動機將寧華帝君封印在點蒼峰,並挖了他的丹的,就是李不語,如今祁夢笙也證實了我們的分析。」
蘭自珍倒吸一口氣,沉默了。
蘭吹寒為人處世圓融周到,這點完全承繼於自己的父親。銜月閣發跡於蘭吹寒的爺爺,老閣主開創的君蘭劍法在百廢待興的後宗天子時代迅速崛起,而蘭自珍天資並不高,但極聰明,對外八面玲瓏,對內經營有道,君蘭劍法為銜月閣打下堅實的根基,蘭自珍為銜月閣積累的財富、人脈、門生,才是這個新教派在短短几十年內成為修仙界名門的原因。這樣的人,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又怎麼可能在李不語和鍾馗之間選擇後者。
「蘭閣主,首先,我鍾某人說的都是真的,照聞和純陽教的幾位長老當時都在場,其次,我明白你的顧慮,寧華帝君是怎麼死的,他的丹是不是被李不語吃了,都撼動不了李不語今日的地位,他依然是無量派掌門,仙盟盟主。」鍾馗沉聲道,「但是,一個人,只要吃過一次人丹,體會到了脫胎換骨、修為大增的甜頭,就會生出心癮。」
屋內寂靜無聲。
問道修仙,是一條艱難、枯燥、寂寞、痛苦的旅程,絕大多數人,付出一生卻收穫寥寥。就像孤身一人走一條看不見頭的路,不知道這輩子能否到達心愿的彼端。這個時候,如果有一條岔路能讓人節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光陰,誰能不心動。
走過捷徑,豈能再回去負重前行。
據他們對竊丹魔修的了解,吃過一顆人丹,就不可能只吃一顆。
「蘭閣主,這就是我們無法信任李不語的原因。」解彼安輕聲說,「況且,從祁夢笙的言辭中,在宗天子時代,他們還有共同的秘密,誰也不知道這背後到底有什麼陰謀,所以,今日之事,希望您和蘭大哥保密。」
「李不語當初對宗氏宗親趕盡殺絕,說是要剷除魔尊的餘黨,如今看來,若他也吃食過人丹,說不定與魔尊的生父有什麼瓜葛,所以要滅口。」
「寒兒!」蘭自珍喝道,「無憑無據的,亂說什麼。」
蘭吹寒自知失言,低下了頭。
范無懾冷道:「胡扯,宗子梟從來沒有認過陸兆風,李不語殺宗氏宗親,跟陸兆風有什麼關係。」
蘭吹寒正值失意,換做平時不會跟范無懾一般見識,此時忍不住嗆道:「你又知道什麼,好像你見過宗子梟。」
范無懾眯起眼睛。換做前世,就憑解彼安與蘭吹寒相交甚歡這一點,就足夠他剮了蘭吹寒。
「寒兒,別說了。」蘭自珍道,「天師,蘭某對天師給予我們父子的信任,感激不已。我也在此發誓,今日這屋裡說過的話,絕不外傳。但是,沒有實據,我們不能隨便給李盟主定罪,我會與去找照聞長老,也會盯住李盟主,繼續找證據,如果他真的是個吃人丹的魔修,修仙界絕不容他。」
鍾馗拱手道:「蘭閣主是明理之人。我要帶徒兒回冥界一趟,看看有沒有辦法先祁夢笙一步找到人皇轉世,你們等我消息,我會儘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