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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子珩慢慢抬起手,撫摸著宗子梟的臉,輕聲道:「小九,你沒事吧。」
宗子梟含淚搖頭:「你怎麼傷成這樣,閆樞這個狗賊,我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
宗子珩費力地抱住了宗子梟,他悲從中來,險些落下淚。
「……大哥,你怎麼了?」宗子梟感受到了難言的悲傷,這份悲傷也深深地感染了他。
「沒事,你沒事,就好。」
他的小九該怎麼辦,只要陸兆風活著,小九的身世就可能敗露,若真有那一天,該怎麼辦,他豈能讓這個心高氣傲的天之驕子,承受那樣的折辱踐踏。
第69章
宗子珩從噩夢中驚醒。
他夢到閆樞拿著一把匕首,一點點刺入他的皮肉,切割、劃拉,從他的丹田中挖走了他畢生修為凝結的金丹,他吼叫、求饒,他痛不欲生。
而那個「閆樞」,卻揭掉了臉上的人皮,露出一張熟悉而猙獰的臉,竟是他的親生父親——宗明赫!
「大哥,大哥。」宗子梟像哄孩子一樣將宗子珩抱在懷裡,輕撫他的後背,擦著他額上的汗,心疼地說,「你做噩夢了?別怕,我在這裡呢,沒事了。」
花了好半天,宗子珩才從混沌中抽離,他看著宗子梟,小鹿般又黑又大的眼仁,此時卻盛滿了脆弱、無助、絕望。
宗子梟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他心目中的大哥,總是溫柔又強大,好像沒有什麼能將其難倒,何曾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大哥,別這樣。」宗子梟摸著他的臉,輕聲說,「華小姐的死不是你的錯,我們一定會為她報仇的。」
「是我的錯。」宗子珩悔恨地說,「她本不該捲入這件事,是我騙了她。」
「騙她的人是沈妃娘娘,不是你。」
宗子珩搖著頭:「有何差別。」
「大哥……」
「我們,是怎麼出來的?」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暈過去了。
「許之南和祁夢笙把地宮裡的所有人都集中到一起,父君將我們救了出去。」
只是「父君」這兩個字,就令宗子珩渾身一顫。
閆樞,不,陸兆風在地宮裡說的每一個字,都如疽附骨,啃食著他的靈肉。他並沒有完全相信陸兆風,很可能那些話半真摻假,就為了污衊他父君,離間他們父子,他決不能輕易上當,但他也不會允許自己因恐懼而逃避,他必須查明真相。
宗子珩猛然想起了什麼。在他因為華愉心的死失魂落魄,陸兆風打算殺他時,說了一句話,那句話是……
「大伯!」
宗子梟不解道:「什麼?大伯?大伯怎麼了?」
宗子珩駭然地看著前方,身體又痛又冷。
他們的大伯宗明甫,亦是他們的師父,是大名宗氏最厲害的修士,自他成人後便開始閉關,只為突破宗玄劍第八重天。
可陸兆風的意思是,他大伯已經……不在了?
「大伯閉關,已經五年了。」
「是啊,五年了。」宗子梟擔憂地看著大哥。
高階修士,尤其是達到他大伯這種宗師級的,閉關個十幾、幾十年,都不稀奇,輕易也不會有人去打擾。
如果,如果他大伯真的不在了,能在無極宮中做這件事的,恐怕只有他的父君。
「你想大伯了嗎?」宗子梟柔聲道,「大伯閉關前,已經臨界第八重天,他一定可以突破的。」
宗子珩卻暗暗攥緊了被子。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下情緒:「我們離開地宮後,父君可說了什麼?」
「閆樞逃走了,父君向整個九州大陸通緝他。」
「那五蘊門?」
「如今各仙門世家,但凡有修士死於竊丹的,都要向五蘊門討一個說法。出了這樣的敗類,誰也不信五蘊門毫不知情。現在,劉正父子就在無極宮求情呢。」
劉正是五蘊門長老之一,亦是宗若凝未來的公公。五蘊門前掌門身死,現任掌門是個人人得而誅之的竊丹賊,還帶走了鎮派之寶趕山鞭,這個百年大仙門正是風雨飄搖,岌岌可危,此時只有宗氏能保住五蘊門,也只有與宗氏有婚約的劉正父子能求情。
「出了這樣的事,決不能讓若凝嫁過去。」
「嗯,三姐豈能下嫁這種人家。」
宗子珩沉思片刻:「華駿成呢?」
宗子梟顯然不太想說:「華駿成將所有來蛟龍會的五蘊門弟子都抓了起來,華英派掌門趕來無極宮,要求父君嚴懲,此時正僵持著。」
宗子珩閉上了眼睛,他面色蒼白到幾近透明,仿佛淺淡得下一瞬就會消失。
「外面混亂不堪,這幾天,你就不要出門了,安心養傷。」
「讓我見華駿成。」宗子珩啞聲道,「我沒有保護好他妹妹,我該當面向他謝罪。」
宗子梟沉默了。
「去呀。」
「父君不讓你離開清暉閣,除了我,也不讓任何人進來。」
「……什麼?」
「大哥,若父君怪罪你,你認錯就是。」宗子梟按住宗子珩的肩膀,「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千萬不能再受罰了。」
「……父君,有沒有說為什麼。」
宗子梟搖搖頭。
宗子珩心下寒涼。難道,是擔心「閆樞」在地宮裡與自己說了什麼?
「許大哥和祁夢笙呢?」
「暫時還在城裡,父君昨日召見他們商議如何抓捕閆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