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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楓周身冒著冷氣, 冷冰冰地轉過身睨了經理一眼,那人頓時倒退兩步,差點摔到地上。
「會讓Omega陷入危險的不就是你們這群Alpha嗎?」
嚴肅冰冷的聲音讓他連大氣都不敢出,等賀蘭楓走遠了才意識到自己額頭早已冒出了一層汗水。
「我第一次見到Omega軍官!看上去好兇啊,我剛剛差點以為他要殺了我們!」
老實說, 經理也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相同的死亡威脅,他甚至想,如果自己不是一位普通公民,而是那傢伙手下的士兵,這會是不是已經橫屍當場了。
「原來是軍官,難怪是自己開飛行器來的,這年頭能駕馭飛行器的Omega可沒有幾個。」
「你不覺得能上陣打仗的Omega很特別嗎?而且他們的敵人還是梅利聯合國,聽說梅利人的信息素都很強的!」
經理不合時宜地插嘴道,「你也不想想聖蒂蘭的Omega是靠什麼抵抗梅利軍的信息素的,說起來半斤八兩,跟梅利國在打內戰差不多。」
他這麼一說,另外兩人也失去了興趣。
是啊,聖蒂蘭的Omega再厲害也都是因為被梅利人標記過,要是沒有那場聖蒂蘭事變,他們又能幹得了什麼?
賀蘭楓並沒有聽見這些,當然就算他聽見了,也不可能對這些普通人做什麼,有些時候他甚至是個遵守規則到有些刻板的人。
他洗漱好,又將明天要帶到傅家去的傅淵的遺物拿出來擺在床頭柜上,這才緩緩躺下蓋上被子。
閉上眼,頭卻很痛。
他最近消耗的精神力太多了,以至于越是想睡就越是無法入眠,只能忍受著頭痛的折磨,甚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索性坐起來讓呼吸更加順暢,餘光瞥到桌上傅淵的遺物,又收回視線。
他並沒有覺得孤獨。
賀蘭楓這麼想。
這些天的事他都處理得很好,也就說傅淵的離世並沒有對他造成多大影響。明天,他也能夠好好應對傅家的質問,讓這一系列事件朝順利的方向平息。
他就像是個懷疑自己有精神疾病卻又不敢去看醫生的患者,每天都要通過反覆確認言行是否正常來讓自己安心。
賀蘭楓大概迷迷糊糊地睡了三個小時就醒了,雖然沒有定鬧鐘,但這是他每天慣常會起床的時間。
他穿上軍裝,帶著傅淵的遺物去了傅家。
臨到門口前,他又給自己注射了兩針抑制劑,一方面是為了防止傅司令大發雷霆時無意泄露出的信息素,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向四大軍區司令府這種地方,就算是僕從也全部都是Alpha。
傅家的大門敞開著,守門的侍衛並沒有給他什麼好臉色,但也算是盡了領他進門的職責,一路帶他進了內院。
如果他所想,這裡充斥著讓他難受的Alpha的氣味,他又覺得自己的脖子開始發癢了。
到了客廳便見到了傅司令,他正背對著門口看著懸在客廳中央的巨大壁畫,旁邊是個身穿白裙體型纖細的女性Omega,正偷偷抹著眼淚,看到自己進來後便連忙背過身走到一邊,看樣子是傅淵的母親。
賀蘭楓進門脫帽,對著傅司令的背影行軍禮,「聖蒂蘭獨立軍區軍團長賀蘭楓,向傅司令敬禮。」
然後,傅司令才緩緩轉過身,賀蘭楓對上他的眸子時情不自禁地顫了顫。
明明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可這對父子卻出奇得相像,那高大健壯的身軀,冷靜而強大的氣場都無比相似,尤其是在對上那仿佛深不見底的眸子時,賀蘭楓只覺得喉嚨一緊,好像看到傅淵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一般!
傅司令冷艷打量著他,「是怎麼回事?」
對方沒有回禮,賀蘭楓也便緩緩地放下手,「六天之前,梅利軍撞碎了聖蒂蘭邊界防空塔致使我軍137人犧牲,兩日後我進宮向女王匯報戰況,梅利軍趁機來犯,傅軍團長帶領星野軍迎戰,但梅利軍派出了7艘空中戰艦企圖衝破邊防屏障,傅軍團長為救城中百姓和邊防軍,在控制了7艘戰艦後,和六千名星野軍同歸於盡了。」
「這是傅軍團長留下的遺物,」賀蘭楓深鞠一躬,將手中的盒子遞上去,「很抱歉,傅軍團長自爆的威力太強,屍體在爆炸中化為灰燼,已經和梅利軍的骨灰混在一起,無法分辨了。」
傅司令沒去接那箱子,但傅夫人終於忍不住啜泣起來,她奪過箱子跑到一邊打開,然後哭聲更加難以自抑。
那哭聲讓房間內的氣氛都變得壓抑起來,但兩個對立而站的男人卻好像都沒有受到那哭聲影響,傅司令的眸子極為深沉,普通人或許連在他的注視下站立都做不到,但賀蘭楓仍舊平靜地站在那和他對視。
他並不想移開視線,在他眼中,傅司令此刻的第一身份是剛剛痛失愛子的烈士家屬,而後才是他的長官。他既身為聖蒂蘭的軍團長,便沒想過逃避傅淵之死的責任一樣。
就算這件事是因為虞淳,他也仍舊有錯,所以他沒有提及虞淳,也沒想過推卸責任,他已經做好了接受一切後果的準備,就算傅司令因此而記恨他、與他結怨,他也毫無怨言。
但傅司令只是沉默地注視著他,隨後問,「我應該稱呼你為賀軍團長,還是賀蘭軍團長。」
這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他出生於賀蘭家卻成了聖蒂蘭的軍團長這件事涉及到很多政治軍事上的問題,而且,一旦他承認自己的身份,便是在代表整個賀蘭家與傅家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