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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風雅事,然做官,只要能辦差就好?。朕記得你剛做禮部尚書時編撰《唐六典》,涉及律十二卷、疏義三十卷、令三十卷、式二十卷,工程浩大,條分縷析,辦得十分清楚明白。這種要下硬功夫的差事,相爺不及你。」
李隆基的心情似乎十分愉悅,悠然安撫他。
「朕瞧你還是太警醒小心了?。京中、州府及邊關各五件大事?呵呵,才十幾日罷了?,每檔撿出一件最要緊的與朕說說罷,那些小事,你自決即可。」
李林甫得了?誇讚,面上並不敢得意,躬著身子預備細說重頭。
李隆基揮手命人上熱茶,他皺著眉頭醞釀起筆,就在這個時候,門外?一個人狂奔而入,剛一進門就大聲嚷起來。
「聖人!大,大事不好?!又有人闖宮!」
「……誰?」
侍候在李隆基身後的高力?士霍然站直。
「是壽王!壽王縱馬執劍闖進了?興慶門,已被千牛衛拿下,雙方打了?一會?子,壽王狂妄,胡言亂語,辱罵聖人,背,背上劃了?一道口子……」
五兒上氣不接下氣的話剛說到一半,忽見楊玉身著宮女裝扮赫然在側,面上神情十分精彩。
他嚇得小腿肚子直達顫,立時收聲,繼而嘴巴一咧,六神無主的看向高力?士。
「師傅……」
高力?士腹內連罵了?三四句『沒用的東西』,擠出笑容,臉衝著李隆基,其?實更?多的是向李林甫解釋。
「十八郎大約是喝多了?,老奴去瞧瞧,別叫底下人毛手毛腳傷了?孩子。」
五兒垂眼暗想,老婆都?跑了?,還孩子?
楊玉瞟了?一眼李林甫,沒敢說話,卻?被敏銳的李隆基一眼看穿,沒好?氣兒的提著她?問?。
「如何?」
「聖人,妾,妾這就去向他解釋……」
李隆基憤憤,把方才李林甫遞來那捲不成樣式的文章揉成紙團丟在地下。
「不關你的事。哼,一個個都?學會?這套,要在世人面前露臉,喊委屈?朕是他老子,他還要殺了?朕不成?」
「阿瑁萬萬不敢的。可他要是……」
李隆基隨口揶揄。
「他一哭二鬧三上吊,兒媳便?想回去麼?」
饒是沉穩老練如李林甫,驟然當?面聽?到秘聞,都?不由得輕輕嘶了?一聲,目光連閃,把心提到嗓子眼兒,既想抬眸看『壽王妃』是否真如傳聞中所說與惠妃娘娘一模一樣,又後知後覺的想起他壓根兒就沒看清楚過惠妃的樣貌。
天字第一號緋聞當?前,李林甫尷尬的渾身不自在,恨不得立時從地縫鑽出去。
夏初時分氣候萬千變幻。
方才還是燦爛晴好?,轉瞬就翻雲覆雨,鑲著金邊的烏雲聚集天幕,在李隆基英挺的側面投射出一道暗黑陰影,濃密的眉峰下,他的目光明亮灼人。
楊玉微頓,凝眸思索片刻,垂首道,「妾願做聖人掌中人,一語一聲,一舞一調,皆由聖人絲竹鐘鼓。」
熱辣辣的情話。
聽?的人面露微笑,嘚瑟得搖首擺尾,三個圍觀的多餘人卻?難堪極了?。
高力?士皺著眉琢磨。
聖人五十幾歲了?,怎麼還老房子著火,拿肉麻當?有趣,半點都?不沉穩,非得當?著臣屬的面來這一套,像什麼樣子?
他想說點什麼替聖人開脫,又發覺說什麼都?不合時宜。
即便?楊玉妖媚,迷惑主上,又如何?真是明君會?被迷惑麼?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聖人是個有縫的臭蛋,才弄得狼狽不堪。
他有些後悔當?初一時情急,把楊玉送上龍床,解了?聖人焦渴不假,但公媳情熱至此,傳召李林甫也捨不得分開,卻?是失了?禮數。
照高力?士的想法,湯泉宮玩耍數日也就罷了?,何至於大張旗鼓帶回宮來?
高力?士狠狠地瞪了?楊玉一眼。
縮在旁邊的五兒全仗著滿腔忠君愛國,硬著頭皮問?,「聖人,壽王那兒……怎麼處置?」
李隆基把眼瞪得溜圓。
「國法幹什麼用的?大理寺做什麼吃的?他離這兒還有好?幾道門呢,等他來了?,朕還照上回那樣兒擋在你前頭,你慌什麼?!」
五兒哆哆嗦嗦退下了?,高力?士嘆著氣追出來,沖他大喘氣兒。
「你去跟千牛衛說,十八郎孩子氣,聖人不好?教訓他,鬧大了?難看,先找個沒人的宮室關一個晚上。明天早上倘若還鬧騰,老奴自去料理。」
五兒大惑不解。
「把親王關在宮裡過夜……於禮不合啊!」
高力?士踹了?他屁股一腳。
「禮?這天下連王法都?沒了?!還論什麼禮法,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殿內,李林甫內心激動如沸,好?容易鎮定下來,想起往聖人臉上瞟了?一眼,驚見他笑得捉狹。
「裴太師夫人一腔痴情,不知哥奴可有如她?所願啊?」
李林甫愕然,慌忙搖手否認。
整個中樞就數他風度容貌最佳,李隆基是愛色之人,就憑這一點,也更?願意跟他閒聊打趣兒。
「……臣,臣與夫人幼時相熟,偶然遇上了?,說幾句家?常話,絕無不倫之事。聖人知道的,臣的夫人擅生育,早已子女成行啦。」
李隆基噢了?聲,惋惜地搖頭。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實乃世間憾事,其?實五姨別的都?好?,就是性子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