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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點的什麼香?」
英芙一?怔,雨濃忙走?過去。
「回太?子的話,是安息香,這一?陣太?子妃睡得不大好,白日也點。太?子不喜歡,奴婢這就撤了它?。」
「不用。」李璵生硬地擺袖子。
雨濃進退兩難,英芙滿臉莫名其妙,哼了聲,憤憤詰問。
「太?子如今連我房裡的香都?聞不慣了?我從前住在仁山殿時,明明太?子夜裡最喜歡用安息香的。」
「現在孤不喜歡了。」李璵乾巴巴道?。
話到此處,其實兩人之間萬難挽回的關係已經非常清楚。
室內陷入一?陣令人窒息的寂靜。
夜風吹過城裡鱗次櫛比的殿宇樓閣,撞在興慶宮檐角風鈴上?,激發出陣陣清脆,仿若千軍萬馬轟然而來。
「那和尚很合你的心意?是嗎?」
李璵挪了挪姿勢,他穿的是竹根青的寧綢單袍,滾三指寬的芝麻地青灰邊,圓領口裡頭豎起乳白裡衣硬挺的領子,一?根游龍青玉簪緊緊束住烏髮,把整個方正堂皇的面龐和濃眉勾勒出來。
與他慣常張揚鮮亮的赤紅衣裳相?比,這一?身顯得格外清爽淡然。
英芙瞥了眼杜若穿的一?字襟珠扣紗衣,鎖骨在杳杳火光下?筆直光潔如魚骨,單從色調氣質而言,此時此刻的李璵,與她是越來越相?似了。
英芙不由得感到一?絲失控和憤恨。
李璵淡淡道?,「寫方子的人,採買藥物的人,熬藥的人,連那個讓你不管不顧的人,如今都?在孤手上?,你認不認?私通安國?寺和尚含光,且一?男二女,□□無恥?」
雨濃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絕望道?,「……殿下?,這是風驟被攆出去,恨極了太?子妃,胡亂栽贓的!」
「這麼說,你確實把風驟送給那個莊頭了?」
李璵指了指坐在旁邊面色窘迫的杜若,微笑著問。
「你自以為風驟謹慎小心,略有些像杜娘子,所以才得了孤的偏愛?孤親眼瞧過那莊頭,人老?貌丑,舉止粗鄙,言語猥瑣,即便有些身家,但?凡過得的人家也不願把女兒許配給他。風驟是你從小陪到大的丫頭,為侍奉你入了宮籍,倘若不得寵,二十?五歲才能脫籍嫁人。你可真捨得。」
雨濃急火攻心,面容劇變,再顧不得狡辯,重新跪下?抱住李璵的膝蓋問。
「殿下?!這事兒不光彩,掀出來,不光您丟臉,連薛王一?家子都?丟臉啊!您別問了成不成?太?子妃就是一?時任性,肯定有挽回的法?子,是不是?殿下?,您教導教導太?子妃,她只肯聽您的話。」
李璵搖搖頭,這話不是對英芙,而是認真的對雨濃說。
「孤早就告訴過你,你主子嫁進來,是給李家做當家主母的,不是讓孤手把手教她做人的。她既然沒準備好挑這副擔子,就老?老?實實退位讓賢吧。」
「你……你要幹什麼?」英芙難以置信地沙啞著嗓子問。
李璵嘆了口氣。
「事已至此,難道?孤還讓你繼續教導孤的嫡子?讓你帶著他與妖僧□□混在一?道??今日我原本想問你,是不是你那個長姐韋青芙與和尚勾搭在先,兩人合夥引逗你入局?」
「……妖僧?」
英芙厲聲反問。
「你憑什麼說他是妖僧?!法?師年紀雖輕,可是德高望重,從我唐到西域,千里佛國?,芸芸眾生,人人敬仰!」
雨濃聽到此處再也忍不住,抬起臉憤憤搶白。
「殿下?!那和尚就是個妖僧!句句話勾著太?子妃,打從起頭兒就沒安好心!連薛王妃在內,都?是被他算計了!他成心坑害宗室女眷。六娘的心性您是知道?的,難道?是那種淫奔無恥的女人嗎?就算她脂油蒙了心與他來往,怎麼可能心甘情願三人同行!到這個地步,都?是那和尚軟硬兼施,哄騙她的!」
李璵目光落在雨濃臉上?,疑惑地皺了皺眉。
「你胡說!」
英芙容不得旁人再三的污衊含光,又氣又急,聲嘶力竭地大喝一?句,忽然反手給了雨濃一?個巴掌,把她打的整個人愣住了。
「六娘……」
「法?師念舊,不捨得撇下?我阿姐,又不忍心見我日夜啼哭,才……才……,你這個糊塗東西!他挑著你出賣阿姐和法?師,你就上?他的當嗎?!」
李璵從來沒有見過英芙為情郎放縱熱烈的樣子,忽見她這樣維護和尚,連向來疼愛信重的雨濃都?撇在腦後,神色頓了下?,微妙的感覺到一?絲惱怒失落。
這種類似於妒忌的感情於他而言十?分陌生。
他隨即反應過來,掩飾地低頭撣了撣袍角上?的清塵,重又問話。
「他在你心目中如斯光輝,想來你是喜歡他得很了?」
英芙和雨濃沉重的呼吸此起彼伏。
除此之外室內一?片安靜,杜若尷尬地抓著手裡的帕子,很想躲出去。
英芙的目光在他們兩人身上?來回逡巡,清清楚楚的瞧見杜若鎖骨底下?盛開點點紅漬。
她慢慢笑起來,那笑容中帶著瘋狂的意?味。
「殿下?既然這麼好奇,不如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問罷。」
「殿下?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只有唯一?的愛人,其他人都?是將就?殿下?現在找到那個唯一?的人了嗎?」
李璵怔了怔,下?意?識想說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