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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被深深震撼,未及聯想?,一人一馬已經閃電般衝出去。
在那一隙空當?,杜若輕輕呼出口氣,確認她沒有認錯,這就是那個,在城門上張開雙臂,向她呼喚的人。
李璵騎在馬背上,速度漸漸放緩,悠悠兜了個圈子轉回來。
風聲呼嘯中他的笑聲由近而遠,清晰又爽朗,是少?年人才有的痛快乾燥。
杜若仰頭,眯著眼?笑得像個花痴的迷妹。
「殿下英俊瀟灑,神勇蓋世,如在長安城內簪花駕馬,定能替妾掙下許多打?賞。」
「呸!」
李璵忍不住摸摸鼻子,對她迂迴的讚美十分受用?。
「……無知婦人能扔什麼好?東西?不過是些不時興的簪環手帕。」
杜若狐疑抬眼?。
「殿下從前?得的可是鈴蘭收著?妾要瞧瞧。」
「……」
兩人並?肩閒話,那馬兒渾身環佩叮噹?,面上打?著金絡頭,胸前?垂著象牙杏葉掛飾,背上革帶金鑲玉嵌,洋洋灑灑是匹富貴馬。
它乖馴地貼著李璵緩行,濕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杜若忍不住也學李璵輕輕拂過它頸間,觸手濕熱,翻手看,竟滿是殷紅。
「汗血寶馬?!」
李璵笑著點頭。
「對,跑的急了出汗是紅色的。」
馬兒仿佛知道說它,羞澀垂眼?,軟塌著脖子向杜若手底鑽,眉心一撮柔順的鬃毛濕噠噠的,汗珠子直往眼?睛里滾,癢得它難耐甩頭,杜若忙拿帕子替它抹汗。
李璵看得吃味,膩聲道,「娘子,我也熱呢。」
杜若看他額頭上果然鋪排開豆大汗珠。
人馬殊途,總不好?共用?手帕。她猶豫了一瞬,紅著臉抻著袖口替他擦。
兩人面對面站著。
馬兒響亮的鼻息熱烘烘的噴在臉上,又熱又燙,間或不耐煩地蹬一腳。杜若才擦了幾下就覺得不對,扭身要走,早被李璵攔腰抱住。
杜若眉眼?低低斂著,神情不全?然是嬌羞,還?有幾分沉靜的溫柔。
李璵看得呆了,眉梢微微抽動,內心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衝動,脫口道,「湯泉宮就在禁苑西邊,娘子,今晚……」
杜若一抬眼?。
「……下回來天氣熱了,泡湯不適宜。」李璵喉頭顫動,目光直勾勾的。
「妾想?學騎馬。」
杜若咬著唇迎上他,「妾下回來,想?和?殿下並?肩馳騁。」
「好?啊,學會了有賞。」
李璵嘴角揚起,千算萬算,這刁滑的魚兒終有咬鉤一日。
他拍拍黑馬。
「去,叫你媳婦兒來。」
那馬兒好?通靈性,微微點頭答應,頭一昂,前?蹄奮起,高亢的嘶鳴起來,興奮之狀仿佛踏平了萬里草原。
李璵得意道,「這匹叫做『狂浪』,是本王親自馴服的。」
他指著遠處慢悠悠晃蕩著蹄子輕快而來的一匹純白小馬笑。
「那是它挑的媳婦兒,還?請娘子取名。」
杜若被『狂狼』兩個字噎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李璵這個人,自家狂野得夜半三更穿天子冠冕還?不夠,連馬身上也要玩足花樣。
「這小白馬矮墩墩的,好?似與殿下之馬並?非一個品種。」
杜若抱著胳膊不大滿意。
白馬的馬頭只有杜若肩膀那麼高,馬背大概到李璵腰部高度,看著不像坐騎,倒像玩具,
李璵悶悶笑著暗示,「哦,高矮長短其實不礙事的。」
「那怎好?騎呢?」
李璵心底浪花翻湧,笑眯眯。
「我家娘子身嬌體?弱,不適宜騎高頭大馬,你別瞧它矮墩墩的,耐力好?,跑的也快,而且穩當?。」
「可是它連轡頭和?馬鞍都沒有啊。」
杜若狐疑地上下查看,好?歹馬蹄上打?了馬掌。
「對——」
李璵抖了抖肩膀。
「馬通人性,靠鞭子匕首馴服,只能令它低頭服從一時。要想?真心結交,需與它對視、共食,幫它洗澡,跟它玩耍取樂,信任它,也博得它的信任。」
李璵從頭及背撫摸著白馬柔軟的鬃毛。
「然後它才能千軍萬馬中認出你,拼了命的救你。」
「嗯……呀!」
杜若還?在猶豫,李璵兩臂一緊,已經托著腰把她平舉著架上馬背。
這是杜若人生中第一次被人托舉到這樣高度,唬得慌亂之中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就已經穩穩當?當?岔腿坐住了。
「呀呀……殿下!」
「坐好?,別亂動,放輕鬆。」
「腳,腳放哪兒呀?」
杜若驚恐大喊,沒有馬鞍沒有馬鐙,她兩隻腳在空中胡亂踢蹬沒個憑依。
「腿在哪兒腳就在哪兒,別亂動。」
李璵一手把著她手握住白馬的鬃毛,一手虛虛壓在腰上令她挺直脊背。
杜若身子亂搖,手心狂亂出汗,抓了滿把毛不敢用?力,生怕扯痛了白馬要跌落,嘴裡默念著放鬆放鬆,又深深呼吸,才覺得身下毛扎扎的不甚舒服。
「放鬆,肩膀松,腰松,大腿夾馬腹,不要太用?力,但要讓它知道,你在控制。」
李璵音調沉穩。
杜若剛剛鬆弛下來,忽然渾身一震,地動山搖,原來白馬竟邁步走起來。
「呀……它在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