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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星河直截了當地問,青蔥稚嫩的好?奇目光在杜若身上打?量。
「聽我?姐夫說,二姐是太子親自選中的,美得天上有地下無,其實?我?覺得,還好?嘛。」
——好?個初生牛犢,橫衝直撞的小丫頭?。
杜若失笑,被她激起了玩心,向海桐吩咐。
「產房污穢,請太子來不?妥當,不?如咱們過去參見。你先去同太子問一聲兒,肯見人不?肯?」
海桐領命出?去。
杜星河愣了愣,掩口大笑,「二姐果然?藝高人膽大,胸有成竹,或是對太子信任有加。」
「學了幾句成語,開口就非得用上?」
「你們鬧吧,我?不?去。」
杜婉華有夫之?婦,不?肯湊熱鬧,杜星河便挽住杜若胳膊,順著廊子往西堂走。
天兒太熱了,金燦燦的大日頭?當頭?頂打?著,饒是廊子兩側花木環繞,滾燙的氣浪還是直往身上撲。
這種時候真?正尊貴的姑娘家是不?出?門的,譬如英芙,到七八月就找由頭?休學,免得曬黑了一身皮子,或是叫人聞出?身上味兒。
早上杜若來就是掐著清晨那一會子,有點?兒涼風的時候,不?然?馬車裡就要了命了,窗戶大開著也沒用,散花綾再輕薄透風,出?一點?子汗就貼在身上。
照李璵的脾氣,在車裡也該用冰,杜若嫌靡費,一直拖著不?給他用。
杜若從袖子裡掏出?摺扇扇了兩下,看星河也熱,旁若無人扯開領子,露出?深深一灣雪亮的溝壑。
杜若不?動聲色地一眨眼,拿扇子掩了唇輕笑。
「長安的兒郎喜歡含蓄些。」
就眼見星河雪白面頰一點?點?紅起來,羞憤的瞪大眼。
「二姐姐想到哪裡去了!」
「這兩年受大秦國風俗影響,長安仕女的裝扮也不?似從前那樣保守,偶然?露一點?子不?妨,不?過攏共就那些,全晾在外?頭?,下一步怎辦呢?」
「我?才不?是故意給人看呢!」
星河氣哼哼地扣緊領子。
「阿姐說唐人矯情,專要迂迴曲折,其實?看不?看的,不?都是這回事兒,看不?見便不?想麼?哼,我?才不?信。看見了也不?生歪念頭?的才是真?君子!」
「你這個性子,真?君子能悶死你。」
杜若眼裡的笑意滿溢出?來,「祝你找著個騎黑馬挽硬弓的真?君子。」
◎233.低空有斷雲,一
「這是小姨?平日不覺得, 見了小姨才知道,原來二娘真有?一點粟特影子。」
李璵端坐在西堂正屋的主位上,手裡盤著兩個?核桃, 頭上拆了幞頭, 單綁了一根鮮紅綢緞縫的抹額,那抹額正中間一顆碩大珍珠, 兩側金線游龍。
快三十歲的人, 換上這副打扮, 面如冠玉, 唇似塗朱, 添了貴氣減了威勢, 倒像是才二十出頭。
他身後站著個?十歲左右的小郎君,一身碧青暗花袍子, 腰板挺得筆直,年紀雖然小, 裝扮卻很隆重,腰懸銅鉤, 手戴綠玉扳指, 氣度很是沉穩大方, 眯著眼看人,一笑都不笑的。
星河毫不怯場,照禮節參拜下去,起身便?笑盈盈直視李璵。
「民女參見殿下。」
她歪歪頭,脆生生笑道,「殿下生的果然很好看。」
李璵哈哈大笑。
「孤是說娘子怎麼捨得把孤撂在一邊兒,這麼久沒念起?這茶都喝淡了,棋也下完了, 原來是與人爭風頭去了。怎麼?小姨心?里藏了個?彎弓射鵰的俏郎君,想與孤比賣相?是誰?可要?孤替你求一道賜婚的旨意?」
「她才多點兒大!婚什麼婚,老老實實等兩年罷。」
杜若的扇子打到李璵頸側去,徐徐小風吹得他十分受用。
星河道,「民女牢牢記得殿下的話,往後真找著了,一定請殿下幫忙。」
李璵笑笑擺手,命她坐了,便?扭頭與杜若閒話。
「大姨如何?」
正經他李璵的大姨乃是薛王妃韋青芙。
杜若明白他是故意在杜家人面前混淆稱謂,抬她的面子。
她不想駁了他的好意,又不想讓星河會錯了意,遂細聲回稟。
「頭胎是麻煩些,我阿娘和大伯娘都看著,不妨事。倒是太子妃病了好幾?個?月,中間還問起我阿姐懷相如何。等孩子落了地?,先叫人回去回稟太子妃一聲才好,免得她懸心?。」
李璵聽見她假惺惺故作甜糯的聲口,便?知道她意思,嗯了聲,別開臉不接話。
杜若便?向星河解釋。
「太子妃姓韋,管我阿娘叫一聲表姑。我能進?府里去侍奉殿下,亦是得了太子妃的推薦。往後如果有?機緣,你和婉華姐姐都該見見太子妃,叫一聲表姐。我阿姐便?去拜見過?。」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
星河恍然大悟,頓覺沒有?底氣對李璵嬉皮笑臉,忙整頓神情,恭敬道,「殿下如果沒有?吩咐,民女不如先出去?」
一聽不是她的親姐夫,抹臉就要?走人,這番子!
李璵簡直氣得笑了,揮手讓她自去,對杜若大為?不滿。
「你這又是何必?這丫頭傻乎乎的跟番將差不多,哪分得清唐人嫡庶妻妾之別?便?不為?了給?你面上貼金,是孤想親近親近你的家人不成嗎?非把孤摘出去?」
杜若忖了忖怎麼一筆帶過?,便?聽思晦站在李璵身後握拳咳了聲。